老者叹着气说完,后面又挤出两位老翁。
三个人在楼梯上互相给了几拳,又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后生仔,我哋都系台山东宁村人,把我哋嘅死讯带畀家人。”
“挨到清明,唔好忘畀我上香。”
“我阿贵唔好香,我想食烧腊!”
“好,我记住了,”陈杰别过头,竭力控制泪水不流出来。
“咳咳,”他吸了吸鼻翼,“还有谁?”
“算罢,我早就活够本啦!”
“我也系啊!”
“嗰我哋呢些老嘢,路上要结伴啦!”
“猴啊,我最喜墟冚(热闹)啦!”
有了前三位的带头,越来越多的老先生们站了出来。
他们嘻嘻哈哈笑着,手牵手走上楼梯,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参加一场庙会。
陈杰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哭出声。
他不住的鞠躬:“对不起,各位大伯,我对不起你们!”
“冇事啊,你叻了,后生仔。唔好喊嘛,我哋反正也活唔了多久!”
“系啊,有生路,就系要让畀后生走!”
老先生们聚在他身旁,一双双满是茧子的老手,争先为他抹眼泪。
……
等到陈杰带头爬出底舱时,水手们已经在上层甲板站成一排。
罗斯斜倚着栏杆,一只手缓缓摇着高脚杯。
陈杰架着雄哥,往前走了十几步,好为后面人腾出空间。
他身边,站着和尚,与十几名背着手的老先生。
“喊你的主子!你敢提炮台,我立马杀了你!”
雄哥惊恐的点点头,卯足力气开了口。
“罗斯先生!罗斯先生!救命啊!”
雄哥一开口,旁边的三个马仔也开始哭喊。
“洋老爷,救命啊,猪仔们作反啦!”
“你睇啊,我嘅耳仔被佢哋割了!”
三个马仔争相展示伤口,二层的水手们,却看戏般笑了。
罗斯更是悠闲,慢慢举起高脚杯,浅啄口白兰地。
最后还是去求援的烂牙东,跪在罗斯面前嘭嘭磕头,罗斯才勉强转身。
“哦!刘,你还嚎吗?”
“罗斯先生,我唔好啊!”
雄哥嘶喊着别过头,向罗斯展示脸上的伤口。
“Jesus!”罗斯在胸口划拉着十字。
他盯着陈杰:“你,想甚么?”
陈杰没急着回答,而是带着第一排,慢慢向前挪动几步。
“我要你返程,不然就杀了刘雄!”
“肾么?”
“返程!”陈杰又大吼了句。
罗斯扶了下眼镜,疑惑的望向水手。
水手们再也绷不住,扶着栏杆哈哈大笑。
有几个喝了太多酒,甚至笑到吐,趴栏杆上哇哇干哕。
陈杰没因此愤怒,而是带猪仔们,继续往前走。
“你们钟国人,正是醉卑鄙的明族!”
“窝好心带你们区霉国,失去自由民主的世界!泥们居然要造饭!”
“嘭!”
罗斯突然拔枪,射向陈杰脚前。
“你,不要把窝当瓜傻!”
罗斯晃晃酒杯,又抿了口。
“你,我只有亮个选择,放开刘,或者死!”
陈杰冷笑声,揪住雄哥的辫子,把刀口推到他喉管上。
“我也只给你两个选择,返程,或者他死!”
“罗斯先生,救命啊!”
“我忠心跟你十多年,唔好让我死啊!”
“我求你啦,”雄哥嘭地跪在地上。
烂牙东也慌了神,跪在罗斯脚旁,不停的磕头。
“求你啦,救雄哥啊!”
“我哋畀你卖命,冇功劳也有苦劳啊!”
罗斯一脚踹开烂牙东,掸了掸裤腿。
接着屈起手指:“给拟最厚三庙种!”
“山!”
“二!”
“亿!”
陈杰哪里会同意,反而使眼色,让猪仔们往前快跑,尽可能接近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
“You are incorrigible!”
罗斯叹了口气:“刘,对不七。”
他说着松开手,高脚杯“哗啦”摔碎在下层甲板。
罗斯掏出左轮,扭了扭饮酒后涨红的脖子。
“Gentlemen!!”
“Fr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