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俞不好意思地笑了,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白净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咳咳……”
项恺被逗得哈哈大笑,“哥小的时候没你这么懂事,十四五的时候就碰酒了,还总跟叔叔一块喝,但是你可不能跟哥学啊。”
项俞点了点头,他恨那个男人,自己的亲生父亲。项恺能坦然接受男人的不告而别,但是项俞不能,抛下孩子和脱衣舞女走了的男人,还算的上是人吗?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丢下他们,哥哥就不会这么辛苦,项俞每每想到哥哥这几年受过的累就更加痛恨那个男人!
两兄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项恺喝着酒开始为项俞规划,“哥最近挣了笔钱,回来带你去添两身好衣服,再买双鞋,瞧你穿的鞋都旧成什么样了,哥平时给你的零花钱也不少啊,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还有就是你不是一直想要台电脑吗,买台笔记本吧,以后还能带去学校。”
项俞打断他,“哥,我听说你去打拳挣钱了?”
项恺吞咽着啤酒的喉咙一顿,“是,不能再高老大那里继续干了,你不是要做警察吗?哥干那个不体面,不能拖你后腿啊?”
“哥,我不花你的钱。”
你怎么会拖我的后腿,是我拖累你……
项俞扒着碗里的米饭,声音越来越小,“你存着吧,妈以前不是总说,让你给自己存个老婆本吗。”
项恺盯着面前的碟碟筷筷,自己这样的人,能去祸害人家女孩吗,自从他知道自己跟正常的男人不一样,就从来没动过要找个女人过日子的心思。
他嗤笑一声,“行,那哥就把这钱存起来,存着给你娶媳妇。”
“我不花你的钱,哥,别打了?行吗?”项俞猛地抬起头,眼神真挚地盯着项恺。
项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项俞是担心,这孩子从小就心细,“行了,你哥的身体抗造,打两年拳没什么,趁年轻多挣点钱,要不然等老了,还要你养我啊?”
“我养你!”项俞迫不及待地打断他,“哥我养你!”
“行,你有这份心就行,快吃饭吧。”
项俞埋着头继续扒饭,闷闷地说:“哥,我不想上了,我现在的大学就算不毕业,也能找到好的工作。”
项恺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项俞眼睛通红,不知是那口酒气辣的,还是他真的急成这样,“哥,我能做事,我不想让你靠打拳养着我。”
“从小到大都是你挣钱养我,那男人一走了之,我到了上学的年纪没有钱,是你去卖苦力供我,现在我十八岁了,我成年了,我能照顾自己,能照顾你……”
“我想照顾你!”
“老子不用你!”项恺大怒,他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人,但是对待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弟弟,用尽了耐心,因为自己经历过那些不堪的现实,所以保护着项俞,不让他碰到任何不好的。项俞也很听话,从来不会惹自己不开心,但是他怎么敢动这种心思?
“好工作?在这贫民窟里你能干什么?”
“小俞,我们住的不是城里,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地方,这里的人一多半为帮派做事,拿得都是挨枪子要命的钱,剩下的老弱病残只能任人宰割。”
“哥如今都混成这样,你不上学,不离开这里……”
是也想让人作贱吗?
项俞扑到哥哥面前,捧着他的手,“哥,我能做,我什么都能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哥……”
操!要不是因为在家里,要不是对面的人是自己养大的孩子,项恺已经抄桌子了,“滚!滚回你的房间!”
项俞固执地盯着项恺的眼睛,难掩眸中受伤的神色,项恺直视弟弟的目光,他读到一丝看不懂的情绪,项俞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是因为这次绑架吗?
一顿晚饭吃得不欢而散,项恺回到房里例行给身上的伤口抹药,尤其是那里……
他涂好药躺下,没一会儿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项恺侧头望过去,项俞安静地站在那里。
项恺利落地坐起来,套了件背心,胸膛还带着一枚枚渗血的齿痕不能被弟弟看见。
“哥。”项俞抱着枕头,委屈地盯着项恺像是只在冬夜里流浪街头的小奶狗,他缩着肩膀冷得发抖,“哥,我能跟你睡吗?”
“这几天我一直被关在车库里,又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我害怕。”
项恺撩开被子,“过来。”
项俞噔噔噔地跑过去,钻进哥哥的被窝,瞬间温暖包裹着自己的身体,项恺的手掌在他光滑的背上搓了搓,“冷吗?”
“不冷了。”项俞的脑袋埋在被窝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项恺。
项恺宽厚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看什么,快睡吧。”
项俞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哥,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哄我,我还趴在你的胸膛上睡觉呢。”
项恺被他惹笑了,饭桌上的不悦消失得一干二净,“胡说,你当时才一两岁能记得什么,是你听妈妈说的吧?”
项俞不经意地往项恺的身边蹭,“我就是记得。”
“好,快睡觉。”
“嗯。”项俞点头,闭上眼睛呼吸着令自己最安心最熟悉的气息,直到睡在身旁的人发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深夜,项俞睁开眼睛试探地轻声开口:“哥?”
“哥?”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幽深的眸子在黑夜里尤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