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坦言:“律师。”
“律师?”项恺不解,自己没有通知任何人,怎么会有人给他请律师,“他长什么样?”
警卫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哪这么多问题,就是金色头发,长得不错,但看上去挺憔悴的。”
项恺猛地顿住脚跟,“姓什么?”
“姓林。”
警卫走进审讯室,林子彦迫切地抬起头,病态的面庞在灯光下白得渗人,警卫耸了耸肩,“你回去吧,他说不认识什么律师。”
林子彦僵住,浑身的血液凝固,他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就连这一丁点的可能都不给自己?
林子彦捂着胸膛泛着剧痛的伤口,踉跄地走出审讯室。
他站在警局外,望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建筑,脑子里只有一个执念,项恺被关在里面,被关在其中的一间牢房里,自己见不到他……
林子彦坐在跑车的驾驶位,脚踩着油门,发动机响起猛兽般的嘶吼,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警局的某一扇窗子,仿佛能透过窗子看到项恺藏在里面。
他深邃的眸子狰狞出血丝,开着跑车极速朝停在警局门口的警车冲过去,坐在警车里的警察瞧见跑车径直撞来,迅速打开车门及时跳车。
随后传来一声巨响。
项恺坐在警察局的牢房里,脑袋靠在冰凉的水泥墙上,坚定的眼神罕见地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慌张,是他吗?
林子彦还活着?
这段日子项恺一直被关在警察局里没有转移牢房,说明林家人还顾不上追究自己的责任,林子彦也没有脱离危险,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项恺一次次在噩梦中重现那天的凌乱和疯狂,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真的留下了后遗症。项恺闭上眼睛,抬起头朝后轻轻地磕在墙壁上,他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再想了。
从自己开枪的那一刻起,他和林子彦之间的牵连就断得干干净净,现在自己不想见任何与林子彦有关的人。
哗——铁门被推开,项恺瞧见警卫拽着刚刚羁押的犯人扔进牢房。
林子彦因涉嫌危害公共安全、故意伤害、威胁妨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罪名被警方逮捕。
他踉跄地摔在水泥地上,手掌捂着胸膛的伤口,撕裂般得剧痛牵扯着无数根敏感的神经,疼得他佝偻起身子,双腿脱力无法支撑。
其他犯人盯着他虚弱的样子,青紫的眼底,布满血丝的双眸,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再看他从头到脚的装扮,怀疑是个富二代瘾君子。
一个个朝着林子彦走过去,他们三天两头进局子的帮派混混最喜欢调戏这些衣食无忧的大少爷,看着这些光鲜亮丽、趾高气昂的上等人被踩在脚下痛哭流涕的样子。
小混混们站在林子彦身边围成一个圈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可林子彦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找到项恺,想见他,一刻都等不下去……
他撑起身,动手推开挡在身前体味恶臭的流氓,抬头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容,拼命想要找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项恺……”
林子彦喃喃自语:“项恺……项恺……”
“操!”被推开的小混混拽住林子彦衣领,“没长眼?往哪撞呢?”
林子彦扣住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低吼着:“滚!”
“没挨过打吧你!”小混混朝他扑过去,林子彦虚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
耳边是犯人粗鄙的辱骂声,“干他!”
角落,一双深邃漆黑的幽瞳闪着明暗的深意,映出那头在牢房内黯淡无光的金发染上灰尘汗水砸向地面。
鲜血顺着眉弓涌下,林子彦感受一股湿热,眼前染上赤红,小混混一把攥住他的金发,摁着林子彦的脑袋往地上撞。
骨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剧烈的疼痛慢慢变得麻木,咚咚的响声淹没在犯人的喝彩和下流的口哨中,化成尖锐的耳鸣。
角落里的男人死死盯着这幕,擦伤的手掌渐渐攥成拳头。
“给他拽过来!”不知道是谁吆喝一声,小混混拽着林子彦想把他往马桶里按。
猛地,一只沾血的手掌攥住小混混的脚踝,趴在地上的林子彦发狠地用力扯倒他,小混混摔在地上,林子彦反扑到他的身上凶狠地挥拳,“我只是想见他!”
“谁都别阻止我见他!”
一道鲜血顺着林子彦高挺的鼻梁划过侧脸,额前凌乱的发丝遮挡着他阴鸷的双眸,他一拳拳迸发出骇人的力量,机械地砸向压在身下的小混混。
一拳两拳,疯狂的样子震慑地围在旁边的犯人不敢上前,血液溅在他的脸上,小混混的眼眶被砸得血肉模糊。
警卫赶到押着林子彦摁在墙壁上控制住他,小混混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林子彦胸前的伤口渗出大片的鲜血。
“靠,老实点!”警卫钳制着林子彦手掌探到身后摸到警棍,林子彦焦虑地挣扎,他只是想找到项恺,为什么所有人都阻拦他,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让自己见他!
林子彦挣脱开警卫的束缚,再次举起拳头,手腕被有力的手掌攥住,林子彦迟钝地转过头,血污滴进他的眼睛,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怔怔地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瞬间水汽噙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