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生意最好的时候,真是数钱都数到手软,抽筋,甚至根本没功夫去数钱,就用一个超大的竹篮子,还要不停的按压,早已装满的票子,长龙似的排队等餐,每天也几乎成了常态,晚上打样后,还时常有人敲门要买夜宵。
“咚咚咚,来碗麻辣烫噢,麻辣西施妹纸,要得不,只喜欢吃你家的麻辣烫撒,吃了这口,睡觉都睡滴香些个嘛,呵呵呵!”
时不时都会有这样的常客来敲门,闹着要吃宵夜。
齐格薇只能隔着门应声道,“对不起哈,收工了,没有食材原料了,明天再来哟,老妈她年纪大了,早都睡咧,再说,你们也只喜欢她做的口味嘛。”
其实他们一家上下都明白,这一切的一切自然得归功于她的妈妈,那位乐山川妹子的手艺和实力的川味传承,这才是她家麻辣烫的灵魂和本质所在。
模糊记得大前街的三华子,也是她家的老常客,跟她老妈算是一个辈份的,读过几年私塾,他每每吃的高兴了,就想卖弄一下肚子里的几滴墨水,或是一边喝点小酒,一边像是半个票友哼哼几句戏腔。哪天,他小酒喝到半酣,看到老妈蓝围裙上,那张红彤彤的脸,跳跃着霞光般的色彩,还在忙前忙后,那会妈妈已近五十,每天如满弓弦上线,从开门,到收工,几乎就没歇,似乎总有使不完的力气,谁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古有西施浣纱——鲁迅那里有豆腐西施,眼前又有个麻辣西施——以后我呀,就叫妹纸,麻辣西施,这名字好吧?!嗨——妹纸——真的,你蛮适合这个名字滴——”
“么鬼崽呀?西施?东施滴——二华子噢——莫拿妹子耍,要得嘛——都忙死喽——吃你滴,喝你滴嘛——都一把年纪滴老豆腐渣咧,要不喊她——喊我家老幺妹子吧——年轻人才合适呦——”看到迎面过来收拾桌子的齐格薇,反应超快的老妈,立马就成功转移了方向和目标。
于是,把原本是送她妈妈的美名,又变成了齐格薇的,她自然更乐于戴上属于妈妈的漂亮帽子,这样一来,麻辣西施便叫开了,也叫响啦,店里的生意更是走向良性循环,利好上升的趋势。
经营起一家铺子,她妈妈带着他们一家子,用了几十年,耗尽她妈妈毕生的精力,以及两代人半生的心血好不容易,一点一点的熬出来的。可一件似乎看来并不起眼的事情,却将这城堡般坚固牢实的壁垒,几天就击垮啦,如一朵花,被一阵风吹落,最痛心疾首的当属齐格薇自己,她一直在回避这件事,更不想揭开心口的伤疤,她想将和麻辣西施有关的任何事都一起尘封在记忆里,最好永远都不要去激活它,那无法恢复的伤痛。
她不会忘记,那个深秋雨后的一天,她和妈妈像往常一样开店营业,照旧是顾客盈门,如平常一样生意兴隆,忙的没时间说话,更无暇数大篮子里的钞票。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正在灶台大锅边,站炉子做麻辣烫的老妈咳嗽不止,当时老妈已年介78岁高龄,但是习惯了忙碌的一生,她老妈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像她就是为工作而生,为铺子而生,为那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而生,她早已习惯于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就是流淌在她血液里的信条吧。
也像齐格薇她爸时常念叨的那句俗语,“站的菩萨站一生哈!”或许她爸也是实在心疼她老妈的辛苦和劳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