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目光一沉,没有回答。
袁术培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会是背着他来找我的吧?那他还不得认为是我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啊?”
祁震不自然地笑了笑,“怎么会呢,秦叔他——”
“那家伙可是睚眦必报,估计正没处找借口呢!”袁术培狡猾地看了祁震一眼“奇怪,你会背着他来找我?怎么?他撂挑子了?还是说他那个北美公司的资金出问题了?”
祁震心里一紧,袁术培这个老家伙太精明,市面上明明什么消息都没有,他却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袁术培看了一眼祁震略显拘谨的神色,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接着问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岳父?”
“我,”祁震顿了顿,表情凝重地答道:“我不想让顾晓菲觉得我和她在一起是有目的的。”
袁术培仿佛有些惊讶地看了祁震片刻,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有些前仰后合,不停地摇头,好似看了一场格外有趣的闹剧。
祁震脸色不禁有些难堪起来,他不安地看着袁术培,刚想发问,却听见袁莉和戴瑞年已经回来。
戴瑞年看袁术培和祁震聊得如此开心,不禁心里犯嘀咕,袁莉却没有多想,毕竟爸爸曾经有多器重祁震她是知道的,所以看父亲笑容满面也只是以为他们话题投机,于是开心地问道:“爸,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啊?”
袁术培朝女儿摆摆手,没有回答,起身拍了拍祁震的肩膀道:“你说的事,容我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回话。今天就不留你吃晚饭了,咱们爷俩改天再聚。莉莉现在怀孕嘴刁得很,新换的保姆做饭她吃不惯,得我得亲自去给她做。”
袁莉见状,连忙不好意思地拉住父亲的胳膊,“我哪有那么挑,祁震难得来一次——”
“我已经打扰很久了,你是该好好休息。”祁震微笑着看了一眼袁莉,转身对袁术培道:“谢谢袁叔,那我就等您消息了。”
袁术培一面点头,一面亲自把祁震送到电梯门口,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开。
戴瑞年有些不忿,看岳父对祁震还是这么客气,忍不住酸溜溜地问袁术培,“爸,他来干嘛呀?给您送什么礼了,哄的您这么高兴?”
袁术培收起笑意,冷哼一声,“是送了好大一份礼!”他刚想跟女婿细说,看见女儿在旁边,轻咳一声道:“莉莉累了吧?去房间里躺一会儿吧,我上午就让陈姐给你把燕窝炖上了,去吃点。”
袁莉知道父亲又要和丈夫谈公事,于是温驯地点头去了。
袁术培把女婿叫进书房,示意他关上门。
戴瑞年见岳父紫砂壶里的茶水不多了,连忙极有眼力见地给泡茶的玻璃水壶里添水加热,“爸,他来到底什么事?”
袁术培目光一怔,眯起眼睛道:“呵,这个祁震,当我是傻子么!别说是用市价回购朝晖的股份,就是他现在白送给我,我都懒得要呢!”
“回购什么股份?”戴瑞年一脸疑惑。
袁术培看了看女婿,犹豫片刻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他,只是说有个股东要出让股份,祁震想让他来接手。
戴瑞年感兴趣地看着袁术培,“爸,这是个好机会呀,朝晖的股份可不是轻易能弄到的?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袁术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女婿,“你想都别想,那小子现在是在走昏招,先不说秦枫同不同意,他那个准岳父顾伯远是个好相与的?凭你也敢动他看中的东西?”
戴瑞年有些不服气,可也不敢在岳父面前放肆,只得低声下气地问:“顾伯远?他也看中这批股票?”
“什么股票!他是看中了那小子!”袁术培对于女婿的迟钝很是不满,“他是有意要这小子做他半个儿子!不然怎么会对他一再宽容!他们两家联姻的事传了有小半年了,可到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即便这样,朝晖还宣布要跟和浦深度合作,你说顾伯远这次投入了多少吧!祁震那小子,还是不开窍!你真以为他是诚心来找我们合作的?他这是学老太爷呢,玩什么平衡之术,借我的手来分散顾家对朝晖的影响。可我为什么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成为顾伯远的眼中钉?”
戴瑞年听得云里雾里,看岳父气不顺,也不敢接话,只好闷头听着,其实他对祁震来的目的已经不再关心,知道岳父不过是表面应承,心里就已经放心了,至于其中弯弯绕绕的内情,他才没兴趣搞清楚。
袁术培自说自话了一会儿,看女婿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跟他抱怨这么多,于是也刹住了话头,想了想,对女婿道:“咱们不能管这个事,消息透出去就行了。”
“嗯?透给谁?”戴瑞年不明所以地问。
“自然是能当传话筒的人,这事不能知道的人太多,要是坏了事,顾伯远怕是日后要找我来兴师问罪。”袁术培挠了挠头,想了许久,才对女婿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认识一个私募基金经理么,约他晚上吃饭。”
“约他没问题,可我该怎么说?”
袁术培看了一眼女婿几乎跟自己一样明显的法令纹,郁闷地撇过脸,叹了口气道:“你就约人,晚上我过去,这事儿我自己跟他说吧。”
戴瑞年听了没再多问,借口打电话就溜出了书房。
袁术培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之前,他没有料到祁震还会有来找他的一天。他回忆着从前和祁家的交情恩怨,表情从幸灾乐祸变得很是耐人寻味。祁震,这个傻小子,终于想到他了,现在想要借他的力了,早干嘛了?当年他那么热忱地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入主朝晖,只要他愿意,江山美人都为他奉上,可他却拒绝了自己,甚至不惜跟自己的女儿分手!袁术培想着祁震刚刚被自己看穿时僵硬难堪的模样,心里很是解气,可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生气。他还是那么地不开窍,他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他们祁家为什么每一代都这么固执,权力欲这么重,把自己活得那么累!袁术培哼笑一声,说什么不想让顾晓菲觉得自己和她交往是有目的的,不过就是不想过度依附顾伯远!他想培植自己的力量,想学老太爷玩弄平衡之术,而他怎么可能再去为他们祁家效力?他早就厌倦了。至于怎么收拾这件事,还是留给顾伯远吧,袁术培在心里把和顾伯远关系比较近的几条人脉细细捋了一遍,终于在心里敲定了可以作为传话筒的妥帖人选,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蓄满茶壶,悠闲地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