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赵江河,刚回到车上,手机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我摸出一瞧,竟然是赵育苗打来的,看来赵江河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我不敢有任何迟疑,赶紧接了起来,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赵育苗哽咽的声音:“秦川哥,我……我爸是不是出事了,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莫名的跟我交代了一些事情,秦川哥,我爸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一听这话,我一阵揪心,赶紧安慰道:“苗苗,你别胡思乱想,赵书记他只是接受例行审查罢了,至于犯错,那是根本没有的事……。”
不等我把话说完,赵育苗就哭哭啼啼的打断道:“那……那他为什么会说这段时间让我不要联系他,还说就算联系也联系不上。”
我慌忙解释道:“苗苗,你听我说,我们汉源这边确实出现了一些状况,但与你爸爸没有任何关系,他之所以去省城接受审查,因为他是市委书记,是咱们汉源的第一责任人,按照相关规定,第一责任人自然就要接受例行审查,而在审查阶段是不允许对外联系的,这只是工作上的需要,并非你想的那样。”
“秦川哥,这是真的吗,你不能骗我。”赵育苗显然不信,一味的追问道。
“嗯!”
我沉沉一点头道:“苗苗,就算你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你的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赵书记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从来不逾越红线,你试想一下,以他这样的品性,怎么可能犯原则性的错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次,赵育苗沉默了,没有继续追问,或许她是被我说服了,亦或是她坚信自己父亲的为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害怕,不敢继续问下去。
回到办公室之后,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总是在不经意间去想最坏的结果。
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只要赵江河不出事,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上委办副主任,妥妥的副区级干部,真正实现在半年内完成三级跳跃。
但要是赵江河就此铩羽,或者被迫调离,那么意味着我也将就此停滞,甚至有可能还会被打回原形,至此再无任何上位机会,这可是韩朝晖用自己的政治前途为我博来的机会。
临近下班的时候,市委秘书长陆晟把我叫到了他办公室,我进屋的时,他正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随即用一种得意的眼神打量着我,脸上那种小人得志的表情分外明显,这一刻,再次暴露出了他真实嘴脸。
“秘书长,有什么吩咐吗?”我纵然心里万般愤愤,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陆晟冷冷一笑,一脸不屑的说道:“秦川,既然赵书记这段时间不在,那么你也别坐在七楼的办公室了,你不是秘书处的处长吗,那就回到你应该出现的位置上去。”
在进屋之前,我试想过陆晟会对我实行打击报复,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拿这样的小事对我开刀,作为一个地级市市委的大总管,这样的格局让我心生鄙夷。
“秘书长,赵书记人虽然暂时不在,但他汉源市委书记的职务还在,我作为秘书,理应坐在秘书专属办公室办公啊。”我心里很是不服,便开始据理力争。
陆晟剜了我一眼,冷声呵斥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秦川,你虽然是赵书记的秘书,可你别忘了,我才是市委秘书长,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这是要公然违抗我的命令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处分你。”
我撇了撇嘴欲言又止,此时,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抛去赵江河的光环,我依旧还是那个仕途挣扎的卒子。
最终,我只能无奈屈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秘书长,我这就去搬离。”
“嗯!”
陆晟这才得意的嗯了一声,随即又冠冕堂皇的说道:“秦川,你可不要有其它想法,毕竟赵书记不在,你再坐在秘书办公室,我怕影响不好,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我理解。”我嘴上恭恭敬敬的回应道,心里却在想,你堂堂秘书长要整人,完全可以明着来,没必要抽我一耳光,还非得跟我解释,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分明就是多此一举。
从陆晟那里出来后,我径直来到冯伟杰的办公室,把大致情况向他汇报了一下,冯伟杰听闻后也是直摇头:“秘书长也真是的,不就坐一下办公室吗,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吗?”
抱怨完,冯伟杰又对我安慰道:“秦川,那你就暂时坐到秘书处的办公室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等赵书记回来后,你再搬回去,我希望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负面情绪啊。”
“好!”我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冯主任,我明后两天想请个假,想回华阳老家看看。”
冯伟杰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只见他说道:“你跟赵书记这半年也确实没怎么好好休息,正好趁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至于其它的,别胡思乱想,要相信组织,更要相信赵书记。”
“谢谢冯主任。”我朝冯伟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回到秘书专属办公室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抱着一大箱子的物品朝楼梯口走去,期间在路过其他科室门口的时候,纷纷有人出来查看,这让我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有几个对我心存嫉妒之人见状,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冷嘲热讽:“咱们这秦大密是犯了什么错吗,怎么连秘书办公室都不给坐了?”
一听这话,另一个人立刻搭腔道:“你可别瞎说,人家马上要升任委办副主任了,当然要坐副主任专属的办公室,这不要提前适应适应啊。”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主子找的好,母猪都能上树,一个畏罪自杀院长的儿子,竟然也能在咱们体制内生存,还当上了一把手的秘书,组织部的政审工作到底是怎么干的。”
“还能怎么干,蛮干瞎干呗,哈哈!”
听着这些人不堪入耳的嘲讽,我很想冲上去暴揍对方,但一想到赵江河现在的处境,只能忍气吞声,我作为他的秘书,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如果闹出了动静,就有可能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这对正在接受审查的赵江河有害而无利,所以,我只能忍着。
这一次,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