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叶桂兰留在家里一起吃了午饭,送她下楼时,我向她再三保证,我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一定给她们家讨回公道。
分别时,叶桂兰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她一走,我立刻收拾好东西,第一时间赶回了滨州,并且直接来到了江夏的办公室。
江夏作为102特大事故的专案组组长,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我当然得告诉他,希望他以此作为突破口深入调查。
然而,当我满怀激动的把线索告诉江夏时,他却只是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说道:“秦川,你提供的这些我已经记下,回头我再安排人去核实。”
见江夏态度如此敷衍,我一脸不悦的问道:“江哥,华旅集团这次爆破用的炸药就是正泰化工生产并且销售的,而我所说的这个马昊又正是正泰化工的职工,也就是遇难人员马天宁的侄子。”
“根据初步达成的善后协议,每一户遇难家属可获赔135万,而马天宁家却获赔了207万,至于多拿的70万,是从另一个遇难人员朱庆良他们家给挪用过来的,那么问题来了,凭什么要给马天宁家多70万呢,这事是不是很蹊跷?”
听完我的话,江夏却不以为然的说道:“秦川,这都是你的推测,凡事要讲证据,咱们办案不能只凭主观臆断。”
一听这话,我不乐意了,据理力争道:“什么叫主观臆断?这分明就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如果有人要在炸药上动手脚,那么这个人只能是炸药生产商内部的员工,马昊就具备了这样的条件,而他叔叔家却多获赔了70万,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江夏微微一笑道:“行,那我就按你的逻辑来推理,假设这个马昊有问题,确实是他在炸药上动了手脚,那他的动机是什么?马天宁可是马昊的亲叔叔,马昊难道在炸药上动手脚就是为了炸死他的亲叔叔吗?”
江夏的话,让我根本无法反驳,马天宁和朱庆良都是工地上的安全观察员,每次爆破作业他们都在最前线,一旦发生意外,他们俩必然也是最先出事的。
马昊作为炸药厂的职工,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隐患,他要是在炸药上动手脚,无疑是在害他叔叔,这似乎又在情理上说不通。
但不管怎样,我总感觉这个马昊有问题,于是,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江哥,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但这个马昊肯定有问题,只要你派人好好调查……。”
这一次,不等我把话说完,江夏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秦川,既没有动机,而你的推测又不能形成逻辑,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就让我们去调查遇难人员的家属,这说不过去。”
不等我回应,江夏又说道:“没错,马天宁家或许的确挪用了别人家的赔偿款,但那又能证明什么,可能人家就是有这个背景呢,现在是一个人脉资源的时代,只要你背景够硬,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但这并不影响102事故的最终结论,秦川,这次的事故没有任何的阴谋,就是一场爆破人员失误导致的意外,你之所以死抓着不放,是因为你心有不甘。”
见江夏的态度这么决绝,我试探着问道:“江局长,哪怕我不是赵江河的秘书,我只是个普通的市民,向你提供线索,你作为专案组的组长,是不是也该核实调查,你上来就在推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压根就不想调查吧?”
这一次,江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半晌过后,他才说道:“秦川,省里面天天在加压,让我们专案组尽快拿出结果来,杨市长也做了指示,在除夕之前必须给出结论,而且他已经明确表态,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出现,就是爆破工程师计算错误导致的这次事故。”
一听这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我冷笑着问道:“你们凭什么认定是董源计算错误导致的,你们找权威部门鉴定了吗?”
江夏不甘示弱道:“要想鉴定计算结果是否有误,是需要经过实地测量和勘探的,而现在周边的山体已经大面积滑坡,根本做不了勘测,所以鉴定不了。”
我针锋相对道:“既然鉴定不了,你们又凭什么认定是董源的责任呢?”
江夏被我问的有些不耐烦,只见他也来了火气,愤愤说道:“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就是董源计算错了炸药的用量,才导致周边山体滑坡的,目前这就是最好的解释,秦川,杨市长已经对此事做了批示,如果在这十多天时间里我们不能结案的话,所有人都会跟着遭罪。”
我心灰意冷的说道:“江局长,你想过没有,一旦认定是工作人员计算错误导致了这场事故,那么责任就全部在于华旅集团,而华旅集团是赵书记叫来汉源投资的,加上赵书记与华旅集团许明丰的关系,一旦上面追究起来,他就难辞其咎,这辈子怕是都无法翻身了,江哥,就算我求你了,你再查查马昊这个人吧。”
面对我近乎哀求的姿态,江夏却不近人情的说道:“对不起,除非你有实质性的证据,否则,我们不会再浪费精力了。”
不等我反应,江夏继续说道:“秦川,不要再固执了,赵书记这次十有八九是要栽了,杨市长目前才是汉源的一把手,你应该提早想好自己的退路,而不是做一些无用功。”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知道已经多说无益,墙倒众人推,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夏,一脸痛心的说道:“江大局长,你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但是你请记住一点,如果不是赵江河的支持,你根本上不了副区长,做人可不能忘本。”
说完,我毅然决然的转过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