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昊双手抱着脑袋,死命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一副万分懊恼的颓丧样。
我见状,给他点了一根烟,他颤抖着抽了几口之后,情绪才逐渐趋于平缓。
我趁机说道:“马昊,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想全身而退绝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你最后的出路。”
马昊无力的瘫靠在沙发上,陷入了痛苦的思想斗争,半晌过后,他才悠悠的说道:“我在炸药厂的流水线上干了五六年,很清楚其中的流程,每一道工序都有严格的标准,自然也知道炸药填充量增加一倍意味着什么,可是我当时没办法,只能照做。”
见马昊已经彻底动摇,我顺水推舟问道:“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马昊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被逼的,我这个人有一个恶习,就是喜欢赌博,在事故爆发的前一个月,有一个赌友带我去了一家新开的赌场,结果我中了他们的道,一夜就输了近一百万,其中八十多万都是赌场借的高利贷。”
说到这里,马昊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愤愤的说道:“赌场的高利贷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们也清楚,如果还不上,真会让人给剁了手脚的,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老板,也就是郑飞龙找到了我,他希望我能给一批Z6型号的工业炸药填充更大的量。”
“对于工业炸药,国家都有极其严格的标准,哪个型号该填充多少克火药用量,也都有明确的规定,郑飞龙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我知道他肯定有不轨意图,所以我当时没答应。”
说到这里,马昊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后来,我被那些追债的人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答应郑飞龙的要求,因为他说过,只要我按他的要求办,不仅能帮我摆平高利贷的事情,还能让我当部门经理。”
说完,马昊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两位领导,我是真不知道这批超标的Z6炸药会用在华旅集团的工地,我当时的确怀疑郑飞龙会拿这批炸药干不好的事,但没想到他会害人,我马昊虽然不是个玩意,但也不至于要害死自己的亲叔叔。”
我沉沉一点头问道:“马昊,这个月的二号,也就是102特大事故爆发的这一天,你煽动家属来现场闹事,这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马昊弱弱的点了点头道:“我记得。”
我追问道:“这是你自己的安排,还是被人唆使的?”
马昊苍白的笑了笑道:“也是郑飞龙叫我这样做,他说让我给政府方面施加点压力,唯有这样做,政府这边才不会深入调查。”
一听这话,我不禁暗暗叹息,如果马昊说的是事实,那么郑飞龙这个人可谓思细极恐,甚至我怀疑马昊被人带去赌场输钱都是他安排的一个圈套。
顺着这个思路我问道:“马昊,带你去赌场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马昊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们也是在赌场认识的,我只知道别人都喊他麻子,后来我还去找过他,可这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出现过。”
听了马昊的回答,我更加确定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只是我很不解,郑飞龙如此大费周章到底图什么。
据我了解,这个郑飞龙跟华旅集团没有任何纠葛,让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就是一场政治阴谋,背后还有高人在布局,而那个人就是冲着赵江河来的。
想要彻底弄清楚事故背后的真相,恐怕只有从郑飞龙那里找突破口了。
我和徐鹏从马昊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我们俩回到办公室后,把审讯得来的证据交给相关工作人员整理和固定,然后趴在自己的工位上吃泡面。
趁吃面的工夫,我向徐鹏问道:“徐处,现在所有的矛盾点都集中到了郑飞龙一个人身上,我们今天是不是要继续?”
徐鹏想都没想,沉沉一点头道:“当然,只要把这个郑飞龙给拿下了,那么整个盖子也就掀开了,咱们越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越不能掉链子,应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一听这话,我苦逼的笑了笑,心里可谓叫苦不迭,但没办法,徐鹏是公安出身,对审讯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我觉着根据他的思路走应该是最合适的。
吃完面,徐鹏丢给我一根烟,然后说道:“赶紧抽两口提提神,待会还得熬夜呢。”
我接过烟点上,呼哧呼哧的抽了起来,无意间扭头瞥了一眼窗外,此时外面一片漆黑,黎明破晓前,果然是最冷最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