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你要是困就睡会儿吧。”
既然人已经醒了,刘琮干脆直接把人提溜在自己的腿上,用双臂让她被围在小桌和自己之间。
王昭萱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账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雍州官衙居然这么有钱,京城周边的郡县每年的税收都没有这个数吧。
刘琮本来就低头在看她,瞧见她这副表情,猜中她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
“这些钱有些是我从预备给军需的里头抽出来的,只靠税收当然没这么多。”
可是军用的钱粮一向是由朝廷单独调拨的啊,怎么能拿来做别的用处,刘琮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甚至还敢带着几位将军和他一起去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王昭萱把心里的疑问说给刘琮听,却见他皱眉看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刘琮才敢确定,王昭萱原来一直不知道她爹娘在给武陵王府送钱。
为什么岳父岳母不告诉她呢,他们拿钱支撑他组建荆雍兵,这是一件好事,而且可以让皎皎在王府里更有底气,可他们却没有说。
他忽然想起晋熙长公主送女儿出嫁的前一天给他说的话。
“我女儿从小娇惯,没吃过苦,也不曾受过别人的轻慢,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好好待她,不要让她难过。”
还有岳父大人给他寄银票时写的信,信里从来不问他有没有利用这钱办好差事,通篇都只关心他的宝贝女儿过得如何,和他夫妻感情是否和睦。
此时他才理解,他们暗中帮自己,是想让自己对他们的女儿好一点,同时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施压,保证皎皎的地位。
但这钱不经过皎皎之手,甚至不让她知道,才是更深层的一片爱女之心。
他们不信任他的品行,怕夫妻争吵之间提及此事,妻子流露出居高临下的意思,他因而觉得受了压迫,反而心生怨怼。
还有一点,就是想要女儿以为丈夫对她好都是出于本心,在她的父母眼里,她就是应该被所有人偏宠。
“到底是什么啊?”
王昭萱清亮的双眸盈盈地望向他。她被保护得那样好,像一朵一尘不染的雪莲,纯洁无暇。
岳父大人说得很对,他这样低劣的人,确实不堪与她相配。
刘琮藏起心底的苦涩,面不改色地编着谎话:
“这些不是父皇拨下来的钱,是之前在秦州和黑蛟寨攻灭蛮族时收缴的,没有计入官衙,所以我可以随意调拨。”
“原来是这样。”
王昭萱了然地点头,陪着他看了几页之后顿感无聊,抱着刘琮的腰把头埋在他肩窝处安静地又睡了过去。
刘琮垂眸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握成拳。没有人知道少年刘琮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