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她确实该死?”
王昭萱点头,刘琮的食指指腹滑过她的面颊,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我确实杀了很多该死的人。”
“但也有人曾经对我有恩,那个教我种桐草的太监,他其实是李贵妃的人。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但我却不敢留他在身边。”
他死的时候,仿佛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
刘琮回忆起那个断了颗门牙的太监,他总带着自己去膳房偷吃的,还会帮自己补磨破了的里衣。
在某个深夜,他突然惊醒时,没有看见本该和自己躺在一起的那个人影,他顺着官道找过去,却看见他和李贵妃宫里的大太监在一起。
那个老太监让他在父皇去校考皇子功课的那一天把自己拦在房里,不能抢了他兄弟的风头。
那天正好是刘纪的生辰,李贵妃大概想好好让自己儿子露一回脸。
刘琮悄悄回到房里躺下,在那一天到来时,他果然没能顺利去书房。
所以,他把那个太监给杀了。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两人去偷膳房时,那个人递给他的食物有没有掺别的东西,他没有资本去试探人心。
“他在死之前,说他身不由己,对我并无加害之心。”
“可我也同样身不由己。”
王昭萱终于明白刘琮为什么不敢告诉自己之前的事了,因为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吓人。
他陈述时不急不缓,但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眼睛里刻骨的恨意。
“即便我在出宫时就当做自己是重新活过了,但手上沾染的人命是抹不掉的,他们时刻提醒着我,不能再过那种任人摆布的日子。可惜,十年后的我还是一样仰人鼻息。”
他是在说……
皇帝吗?
最后这句话其实比前面所有的都来得恐怖,王昭萱一直以为他称帝是顺应时势而为,但现在看来,刘琮或许早有预谋。
“你现在知道了,我并非你所期待的那样,是个温文尔雅、济弱扶倾的好人,后悔了吗?”
他把捏着王昭萱下巴的手收回,自然地垂在袖子里,面上云淡风轻,其实手心已经沁出了细汗。
她应该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但其实自己在她面前的种种也并不是刻意为之。这么说的话,她会相信吗?
王昭萱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找个机会让刘琮自己坦白出来,所以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紧张。
她的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温文尔雅?
刘琮到底是对自己有误解,还是对她有误解。
他是靠什么以为她喜欢的是这样的形象?
王昭萱百思不得其解,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啊,难道说……
“你以为我喜欢谢彦之那样的男人?所以自己才努力向他靠近吗?”
他一副被拆穿心事的表情,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难道不是?”
“是什么是!”
那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她说记不清谢彦之的样子是真的,她可是王家的女儿,基本的道德规范还是得守的。
刘琮他脑子缺了一块吧。
“所以你是怀疑我的操守?”
“我没有。”刘琮摇头。
王昭萱一见他那呆愣的样子就来气。
“刘琮你给我听好,我不后悔说喜欢你,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装了,你一点也不会撒谎。”
刘琮还记着她之前说的话,牵住她的手郑重地说: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主动开口问你的。”
“别碰我!”
王昭萱一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全是汗,还一身的酒气,你今天睡书房吧。”
刘琮成亲以来,第一回没能歇在主屋里,但扶岩看他好像还挺乐呵的,大概书房的床更合王爷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