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王爷是啥样的人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这人拖着全家来闹,一看就是想讹钱。”
“呸,真不要脸。”
龚雨燕看着苦苦挣扎的母亲和靠在丫鬟身上置身事外的王昭萱,一咬牙,拉着妹妹跪在姚淑媛面前。
“四姨母,求求您了,救救我娘吧,我们知道错了,您是我们的亲姨母啊。”
现在倒好意思说是血亲了,反咬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
姚淑媛没有理会两个少女娇弱的恳求,重重哼了一声,扶着须红的手转身离开。
她尚且难以释怀,自言自语道:
“我对她们这样好,王府每月给的饷银都足够他们一两年的吃食花用,从前哪有这样的好日子,他们怎么就是不知足呢?”
“到底还是堂妹,不如亲生的贴心,我爹娘兄弟就干不出他们这样不要脸的事儿。”
王昭萱目送着主仆二人远去,懒懒地捂嘴打了个哈欠,嘱咐无二道:
“正好,让人送信的时候把今天这事儿也告诉王爷吧。”
等他回来时估计姚淑媛还有些话要问,让他心里先有个数。
回想一下,这人很习惯自己解决所有事。
一方面是因为身边没有那么多信任的人,但王昭萱觉得更大的原因是他本身就有些自负,认为自己处理更加简单高效,而且也没必要同别人解释。
刘琮是一个很专断的人,他有时也乐于接受的建议,但前提是没有偏离他自己的计划。
对于与他的想法完全相悖的人或事物,他会直接视而不见。
他确实很适合当皇帝,一切权柄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雍州城内大小事物他都要一一过问,登基以后亦是如此。
或许这也是他短命的一个原因吧。
还有。
王昭萱抚摸着肚腹,微微蹙眉。
作为皇帝的刘琮把身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朝堂上下无人敢有不臣之心,可接任的幼主与他相差甚远。
他死以后,他的儿子独立支撑这个王朝的时间连两年都不到。
如果说他生前从未放权给自己儿子,也没怎么急着教导他如何处理政务,王昭萱是信的,而且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会在三十几岁正值壮年的时候思考皇太子突然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更何况这个太子还不怎么成器。
啊……
乌离看着一脸疲惫的王昭萱,担忧地问道:
“王妃,您是不是累了,身体可有不适?”
累啊,不止是身累,她的心更累。
王昭萱直到现在才顿悟,难的根本不是那些冷冰冰的数值,是承载着数值的人。
就算她现在努力让数值在某一天都落在了规定的区间内,但她手里又没有暂停和结束键,只要时间还在流逝,变动就不会停止。
改变一个成年的人行事风格、从头教养完全未曾经历世事的孩子。
到底哪一个更难?
“乌离,我头痛,扶我回去睡觉吧。”
王昭萱生无可恋地望天。
轮回殿殿主,遇上你算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