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本官今夜找你的缘由。”
王府的书房里,刘琮让人给吴琦上了一壶热茶。
“下官明白,但却不知大人在知道所有内情之后会怎么做。”
吴琦祖籍就在徐州,为官十余载,官至太史,非但没能做到造福一方,反而尸位素餐,眼见上位之人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整个徐州都不复往日盛景,变得一滩死水。
他不是没有想过改变,但自己只是一个寒门士子,势单力薄,如何与皇室宗亲抗衡,终归是有心无力。现在那个有力的人出现了,吴琦却不敢肯定他是否有此心。
“依吴大人之见,本官应当如何?”刘琮问。
“下官不敢越俎代庖,但观大人上任以来,每每亲问刑讯,秉公办案,这次应当也会依朝廷例律与法度为准,如实上报。”
他屏住呼吸,低垂着目光等待刘琮的回应,等待属于他的最终判决。
如果他的刺史大人从一开始就选择和自己的皇叔站在一起,那么也许这就是他最后一次以徐州太史的身份说话。
刘琮望向远处的目光涣散迷离,他问吴琦自己应当如何,不只是想试探吴琦的态度,也是想问自己要一个答案。
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手里,如果多加利用,从西阳王那里换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也不难,比如获得治军之权的机会。至于徐州百姓,与他武陵王又有何干?权力争斗之中,谁会在意几个庶民的生死。
杯中的茶水已经冷透,吴琦壮着胆子抬眼偷看,座上的男子支着脑袋,双眸轻阖,彷如睡着了一般。
他的心也随着茶水凉了半截。
“大人?”
刘琮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吴琦。
“你在徐州为官多年,对此事知道得更详尽。由你以徐州太史的身份写折子,本官替你上奏,如何?”
吴琦闻言膝盖一弯,没有半分犹豫,颓堕委靡地磕头道:“下官不敢。”
写折子弹劾西阳王,他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即便皇上最后惩治了西阳王,他也不一定能留着性命到那时去领功。
“呵,废物。”刘琮踱步到他身前,“本王不留没用的人,更何况你已经知道了本王有心弹劾皇叔,你说,这下该怎么办呢?”
吴琦知道,现在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刺史,而是是以武陵王的身份要求他表忠心。他无比庆幸自己先前的决定,从怀中掏出泛黄的手记双手奉上。
“王爷,今日查阅卷宗时,王爷应该也发现了其中有许多可疑之处。下官从任职之日起就开始记录西阳王与官府的私下往来,若无意外,此本手记的内容可解王爷大半疑惑。”
“下官的字迹,但凡相熟之人都能认出,若是动了向西阳王出卖王爷的心思,无异于自掘坟墓。如此,王爷肯相信下官了吗?”
刘琮接过手记,对他的表态不置可否,“本王说过,你是个聪明人,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你做不了两府之间的墙头草。本王既然选了你,就不会给你反水的机会。”
吴琦不怕刘琮看不起他,就怕刘琮不信他。
他如临大赦,手掌交叠深深叩首,“若问有谁能解徐州之困,也只有王爷是最合适的人了。下官替徐州百姓多谢王爷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