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摇头,“都不是。”
“大戌与北周本永远也不会有议和的可能,但现在并不是主动开战的合适时机,本王欲劝谏父皇,但恐怕很难让他回心转意。”
“殿下所言极是。”沈修为叹了一口气,“北周兵力强盛是其一,说句大不敬的话,周王是难得的雄主,皇上想要在武略上同他一较高下,难啊。”
他敢直接在皇帝的儿子面前说这话,看来是早就与刘琮有过深入交流,王昭萱心想。
也不知道刘琮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所以,将军是打算进京当面劝说父皇?”刘琮看到了一丝希望,目光炯炯地看着沈修为。
“正是,按理老臣不该擅离大营,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沈修为单膝跪下,“殿下离开雍州后,荆雍兵虽然一切如常,两年来还新增了不少新军,但归降的蛮族各部却陆续又起反心,形势不容乐观。”
“未能守住当年的功业,老臣愧对殿下。”望着堂上的刘琮,他面有愧色。
刘琮上前托着他的手臂将人扶起,“这怎能怪罪于将军,他们狼子野心,即便本王在一样会反。”
他眼中闪过戾色,“‘蛮夷之人,不可与处’,这话果然有理,当初放他们生路,才是本王错了。”
沈修为下拉的嘴角处已经有了深深的印痕,他沉声说:“荆雍兵尚且能压制住他们,但若皇上执意北伐,必定会抽调兵力与北周作战,老臣与柳子实多半也要领兵出征,就怕那时蛮族趁机作乱,咱们腹背受敌。”
“只希望皇上能听进老臣的劝谏,先专心安内才好。”
因为结识了从北周叛逃的薛让坤,他们比朝中大多数人都清楚两国的差距。
六十岁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是十足的高寿了,如此风霜老人还得披挂为国出征,王昭萱由衷钦佩。
“殿下,老臣还有一言。”
沈修为显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语重心长地劝解刘琮,如同在对一个小辈说临终遗言。
“太子多疑,但并非不识贤才、刻薄寡恩之人。他深恨贵妃,却能容下淮阳王,殿下也是他的手足兄弟,若能消除误会全心相助,总好过埋没一身智谋,只能栖身于这小小的彭城,这于朝廷实在是一件憾事。”
沈修为看刘琮,便如看一颗蒙尘之珠,空有才干却不得重用,他为大戌感到痛心。
刘琮先是一愣,随后苦笑道:“将军这话,该对父皇与皇兄说。本王从十五岁出藩起,无论到何处都是依皇命行事,从未逾矩。这误会的源头不在本王,本王又如何能解。”
沈修为沉默良久,最后郑重地说:“殿下,老臣至少可以保证,荆雍兵迟早会回到您的手里。”
临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王昭萱说:“对了,有件喜事老臣可以先告知王妃。”
“喜事?”王昭萱实在想不出来,现在这情状,哪里还能有什么喜事。
“王公子和柳家丫头的婚事,柳子实那老家伙先前一直不肯松口,现在不仅托老臣向王家送去庚帖,还特意叮嘱婚事要尽快办完。王妃不久便能喝到二公子的喜酒了。”
王昭萱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柳将军这是怕自己出征后有什么意外,耽误女儿不能出阁,所以才急匆匆地催王家赶紧将人接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