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绝心塞,批呗,还能不准咋滴。
大门都叫自家那个给捶烂了,他再不给赔偿,那才真叫说不过去。
也没打算从户部那头拿钱,走的自己的私账,算是聊表歉意了。
若单是这一点,他也不至于沉默至此。
因为奶团子那破坏力,他这个当爹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真叫他说不出话来的,是后头祭酒颤颤巍巍写下的一段话。
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异象突生的大事,可偏偏就叫帝王变了脸色。
信上说,
他家那奶娃娃哭得伤心,说赔不起钱了,叫他们不要卖崽崽,也不要卖爹爹。
她上大街上讨饭去。
位置都定好了,听小粽子说是天桥底下行情要好些,她就去那儿了。
傅应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应对。
“我幼时,当是没有这般……单纯。”
还是给自己孩子留了面子,换了个措辞。
他想了许久,甚至将自己从小到大,不知凡几的事迹都数了个遍。
向来对自己这聪明才智,坚定不移地肯定着的人,都难免有些动摇。
说起来小人儿也不笨,做着课业读着书表现都还算不错,就是吧……
年纪小了,脑袋瓜子不机灵。
可是傅应绝这在自家闺女儿眼里穷翻了的老父亲,实在是难以释怀。
他也能明白,毕竟小孩儿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却是半个铜子儿都没落在她手里过。
那憨憨胖脑袋一碰!就得出来这么个结论。
傅应绝对此也是百口莫辩,甚至于是忍不住自我怀疑。
不过他自从养了孩子,再离谱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
自问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反思了有一会儿,便抖了抖纸张,重拾体面。
还能怎么着,当好话听呗,至少还是有孝心的,知晓父亲辛苦,打算自己要饭平账。
准备要饭的傅锦梨,才不知自家老父亲坎坷的心里路程。
她此刻看着在自己眼前合上的,破了个洞的,朱红大门。
懵着小胖脸,“出,出来了哇。”
是的,出来了。
不止她,一旁站着的四个,手上挎着自己的小包,齐齐作伴着被扫地出门了。
说是扫地出门,也不尽然。
前头祭酒在几人嘴里知晓了原委,满头黑线。
最后轻咳一声,严肃了嗓音,“学里也非是教条严厉,自来便讲究变通,讲究活学。”
“也常常带领你们亲自领会,于物物中求得学识,既是不小心为之,便也不罚你们。”
“可错既已成,便要付出代价。故你们几人,今日到刘家娘子那处,切身体会往来俗事。”
“明日,一人交一篇文章到我手中!”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其实拘着学习不见得是好事,死灌蛮溉养出的秧苗会泡漕在地里。
不拘于什么法子,能教会道理便是好法子。
高置金阁,反而不利于成长,那便都拽下来些,贴地气些。
能实实在在体会到俗世人情,以后才不至于做那只知圣贤书,端不起煤油盏的浑人。
不过想着都还是几个孩子,祭酒考虑的也周全,请了学里打杂的小厮送去,还差人给各家递去了信儿。
孩子呢,叫他送去吃苦学习去了,他们也派些人来,可莫要出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