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梨将她爹的龙椅捶了个大坑。
那椅子底座是紫檀木。
硬度极高,剑砍不破,却差点被她凿穿。
一只包子大的小拳头印子深深地凹陷在里头。
她是要证明自己武功不错,一拳就将龙椅捶惨了。
傅应绝闪得快,要是这一拳是照着他身上招呼的,怕是明日京中就得敲丧钟。
诸位大臣也是久久回不过魂来。
眼中的震惊与颤抖溢了满殿,目瞪口呆地望着上头一张小胖脸懵极了的奶娃娃。
奶娃娃抽泣一声,竟是张嘴哭嚎起来。
她举着自己的小拳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闭着眼睛就要找傅应绝。
“呜哇——痛痛,爹爹我痛痛,咬我,咬梨子哇——”
“......”
谁咬谁还不一定呢。
可看着步子挪过来的小孩儿,傅应绝竟是有一瞬间的想逃,后脊骨像是有冰块落进去一样,凉飕飕地。
强撑住才没有躲开去。
忒是吓人,现在看见这糊涂蛋子都有些后怕。
等小孩儿一下抱着他的膝盖闷声哭泣,他才僵着手拍了拍。
脸上恍惚,嘴里也勉强。
“别哭了,待会儿......待会儿给砍了当柴烧。”
“呜呜哇——痛痛,小梨子武功痛痛。”
哭得实在伤心。
肉团子现在也不要面子了,当着满朝文武,哭得满脸泪水滴嗒,眼尾湿红。
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叫谁给欺负狠了。
可天地良心!
方才可是几十上百双眼睛看着!
是这小孩儿,自己拿着拳头,将这传了几代人,九五至尊的龙椅,给捶烂了啊。
周天半晌发不出声音,待喘几口气后,才万般惶恐,朝着外头喊。
“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先不说这紫檀木如何硬,便是赵漠这样一个习武的糙汉拿刀砍都不一定能砍到皮毛。
小殿下赤手空拳,凿出个大坑!
这是何等骇人。
顾不上这怪诞事,倒是怕小孩子细皮嫩肉,伤到骨头。
“对对对,快些传太医来!”
傅应绝还没有说话吗,一群人就将事情给安排好了。
因着小殿下哭得太可怜,他们也没了多余的精力再去追究什么冲撞至尊,大逆不道了。
先着急忙慌传了御医。
等太医到了,被一堆高官盯着,把脉的手都有些不稳。
傅锦梨缩着坐在她的小王座里,傅应绝立在一旁。
那龙椅子他是不敢坐了,谁晓得外头受了皮肉伤,里边有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别是他一屁股坐上去就塌了。
届时外头传的就不是小殿下将龙椅捶塌,而是他傅应绝坐塌的。
他找谁说理去。
“如何。”
太医略一停顿,又将手搭上去,仔仔细细将小孩儿的肉爪爪翻看。
肉乎乎地,手背与指节连接处泛着红,可里头骨头却无甚异样。
“回陛下,只是轻微磕碰,并不碍事,着人送药至紫宸殿,擦上一两回就好了。”
甚至一两回都不用,待会儿自个儿就消了。
他来时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儿,只听到是小殿下,还是当朝召唤,以为是皇嗣出了什么生死大事。
一来就是一堆大臣堵着,千呼万唤地,一脸紧张。
太医腿肚子都打抖了,第一反应是小殿下怕是不好,自己脑袋已然是摇摇欲坠,心底连遗书都写好了。
可这......
翻来覆去看,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啊。
傅锦梨僵着身子都不敢动,蹬着两只脚乖乖坐好,鞋子上的小老虎都跟他主人一般蔫巴了。
抬着眼,想哭又忍住了。
“小梨子打他,打到我的爪爪.......”
她只是力气大,筋骨强,可外皮是个实实在在的三岁小孩儿。
又是娇生惯养地,傅应绝打她都不敢下力气。
这龙椅都出坑了,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劲,不痛才叫见鬼。
薛相看了看那大剌剌的拳头坑,又看看哭唧唧的小孩儿,实在是不信。
“你再仔细瞧瞧,当真无事?”
太医无奈,道,“脉象无碍,如今也未察出什么大差错来。”
这就奇了怪了。
朝臣纷纷对视。
傅应绝倒是一句话不说,立在一侧比那些个大臣还要淡然些。
见差不多了,他挥挥手叫太医下去。
又道,“龙椅都坐几代人了,正好给朕换把新的。”
可这是换不换的问题吗。
“陛下.......”
傅应绝:“行了,一个孩子都能掀翻,你们想要朕的命就直说。”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朝臣就算是心头再有疑虑,也只能顺着他当这龙椅是真的“年久失修”。
不过龙椅,他们也只是见着,碰也未曾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