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句话说得好。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傅锦梨看不见爹爹,想是有些想,但是只要一记起她爹是如何坑骗她的,小孩儿气呼呼地就自己往书院去。
昨日是见她哭得伤心,落安才免去讲学,今日就不太行了。
小团子一进去,年轻的夫子早早就等在了里头。
这次她不敢过去打招呼了,也不敢叫别人等夫子不在的时候再睡觉了,而是自己抓着小挎包的带子跑进去。
“小殿下。”
这么一句呼唤,生生叫傅锦梨刹在了原地。
是小落在叫她了。
“夫子.......”
傅锦梨小声地喊他,脚下也转了方向,扭过身子来。
小胖丫头今日不哭了,大清早的脸上白嫩嫩地在发光,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裙下的虎头鞋摩挲着地板,眼珠子胡乱转着,不太敢看他。
“过来。”落安朝她招招手。
犹豫了下,傅锦梨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落安是坐着的,可傅锦梨站在他身边,依旧要他俯视。
白白软软的一团。
“我来啦,小殿下来,夫子做什么。”
她的小脾气都是闹着玩,昨日哭成那样,落安都怕她今日不会再来,却没想到她并未这般骄纵。
“你。”落安温声道,“今日为何不唤小落了。”
说起这个,昨日落安已经见识过她的好本事,六七个孩子,没有一个是用的正经名字。
“夫子,不可以的,夫子不叫小落,不能叫,要生气~”
她懂的倒是多得很。
“夫子不生气。”
不生气?
可是傅锦梨记得,学里夫子们,都是十分讲究体面的,从不在人前互相唤姓名。
“你要生气。”傅锦梨鼓鼓腮帮子,奶声强调,“要生气,要打小梨子手板~”
她不怕傅应绝,但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有些怕夫子。
小孩儿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跟她讲不通。
落安伸手下意识地要端桌上的茶,却摸了个空。
恍然才想起来自己今早就将那茶连杯带盏地收起来了。
傅锦梨瞧着他手在动,还当是夫子真要拿棍子打手板了,悄悄往后缩了缩。
不成想他只是敛敛衣袖,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去。
落安:“我从不与人动手。”
这话是真的,他确实从不与人动手。
傅锦梨不信。
“我知道~小蔚说了,说了第一次见面,要装一装的,装一装才是好朋友。”
落安语塞。
似乎说什么她都能见招拆招,回得乱七八糟,但不可否认叫人无力反驳。
“好。”落安颔首,觉着不太说得通,“小殿下先下去吧。”
“嚎~”
等小孩儿下去了,又略等了等,最后两个皮小子才气喘吁吁地姗姗来迟。
落安并不罚他们,只叫他们自己坐好。
人来齐了,今日才算是真正地开课。
落安当个山长,说是六壬书院学识最渊博之人都不为过,讲学确实跟太学里的夫子们不太一样。
书也不带,洋洋洒洒地,出口成章。
看着不声不响,温温水水,可连读不进书的那三个都忍不住跟着他深入其中。
只是傅锦梨还是要跳脱些,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出精力来注意其他的。
小孩儿看上了落安手上的一根棍子。
比她自己在大路边捡着那根漂亮多了。
长得十分匀称,棍子下头还挂着块水头极好的玉石,亮晶晶地。
落安捏在手,扬起,又轻轻拍在手心,动作赏心悦目。
傅锦梨看得眼热。
想要。
于是她苦熬慢等地待到了下学,却迟迟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