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熟睡之后,徐渭洋关上灯,轻轻上门,然后拨给邢林:“江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她爸爸想要卸任,集团和家族的压力都压到她的身上,她本来也不热衷商业上的事情,但为了集团又不能撂挑子不管,你看吧,以后且看她忙了,安家那一大家子也不好对付。”
“必须是她吗?她父亲怎么会让她来接管这个烂摊子?”
“老大,你可能对安家不太了解,他们是从民国就开始发家的,家族庞大,也算早期的名门望族,但是由于经营不善,人心背离,整个家族四分五散不见往日的荣光。直到安旭昇的横空出世,他是个商业奇才,创立曜辉,安家这才又重新进入众人的视线,可以说安旭昇这一支是整个安家的命脉,但是天妒英才吧,他很早就去世了,没有留下一子半女,没有名义上的继承人,他刚离世的时候安家各旁支都虎视眈眈,还是沐阿姨出面控制住了局面,如今她又去世,必须再出一个本家的人才能稳住如今的局面,安家那些守旧派顽固的很,这个人必须是拥有安旭昇之一支的血缘关系,那些人才会稍微服些,也名正言顺。”
“可是江言并不姓安。”
“可在很多人眼中她就等同于安家人无异。江叔叔那边并无亲属,从小江言接触的都是安家的人,接受的都是安家的教育,说句难听的话,其实在很多人眼中江言的父亲和入赘无异,让江言随他姓,不过是给他留了一丝体面和尊重。”
“你说的是以前吧,她父亲的声望现在可不低。”
“是,可在别人的偏见里,他也是因为安家才有今天的。如今他是曜辉的一把手,自然有嫉妒的,甚至是惧怕他的,他如今能急流勇退倒是也挺让人钦佩的,只是辛苦江言了。不过我想江叔叔也会帮她的,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他只要亮出他的态度即可,不会真的什么也不管的。”
徐渭洋往门口看了一眼,略微叹息道:“希望如此。”
“不过老大你也不用太担心,江言她在商业上还是有天赋的,只是之前不太热衷,再说她现在有你陪着,等醒过来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呢,她就是这样,心大,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好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徐渭洋受不了他机关枪一样的输出,直接挂了电话。
“诶——”邢林看着挂掉的电话很是郁闷,他还没提醒他小心沐之泽的事情呢,之前他倒没看出来,这小子还对江言有意思。不过想想就江言对老大那痴狂劲,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算了,还是不说了,省得他们之间闹矛盾。
可是沐之泽旁边的那个人,他不是没什么亲属了吗,否则也不会从小被接到他姑姑的身边,哪里冒出来一个表弟呢?
沐之泽在市中心也有一处住所,位置很微妙,可以说和江言的那栋楼遥遥相望。
客厅没有开灯,大扇的落地窗下是万家灯火。瘦削高挑的身影伫立在窗边俯瞰着夜景,暗黑的夜色,零星的灯光,将他的侧脸映的更加锋利精致。
沐之泽端着咖啡来到窗边,递给他一杯,自己端着啜饮了一口,和他一起看向窗外的霓虹闪烁。
“江识元要退下来了,现在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那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要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
“是什么?”那人看向他:“我只是想调查她去世的真相,为她报仇,其他的事情不想参与。”
沐之泽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那你也要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傅氏,仅凭现在的你,没有办法撼动他们。手中无权势,只有任人挨打的份,更别提报仇了。”
然后他看向远处最巍峨的那栋大厦:“你父亲手创立的公司,你也不想让别人吧。”
“你知道的,我不会接手曜辉,有更合适的人选。”
“谁?”
“她?她不行,她不喜欢这种事情,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那人扭过头看她,目光意味不明:“你似乎很在意她?”
“她也是你的妹妹,你难道就不在意她的感受吗?”沐之泽反问。
“我在意,但这是她必须承担起的责任,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
“我了解她,如果她真的愿意的话,今天就不会买醉了。”
“即便如此,她没有拒绝,不是吗?”那人盯着他,“其实你很明白,江言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也是唯一值得交付的人。”
沐之泽别开眼不说话,眼睛凝重的看向窗外,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不要伤害她!”
“她是我妹妹!”那人说,沉思了一下,他又开口,“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她喜欢的人又不是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是吗?可是主动把她推给别人,我还是头一次见。”那人说,“那也算她和徐渭洋的半个媒人吧。”
沐之泽笑了笑,抬眼看他:“你连这个也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我和江言坦白吗?不说徐渭洋,你就第一个不同意吧。”
那人淡淡笑了笑:“我只是奇怪,你很纠结,你撮合他们俩但又有不甘和怅然,明明在徐渭洋出现之前,你有机会的。”
沐之泽喉结动了动,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怅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对你们的过往感兴趣罢了。”那人说。
“是吗?难道不是在提醒我,我是个失败者?”
“不,你不是失败者,而是旁观者。”
沐之泽苦笑了一下:“确实,你说得对,我自始至终都是她感情的旁观者,可是你又比我好多少呢?”
那人愣了一下,不知去找哪处的灯火,然后笑了一下,这笑容也许也带些苦涩吧。
“我连旁观者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陌路人,或许,再过几天,我连陌路人都算不上。”
她会恨死他吧。
“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如何,你不拉江言入局,我也不去打扰她,一旦违背——”
“不用了。”那人打断他,“这种约定就不要做了。”
因为他们早已是局中人了,在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