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太扎手了,换一个。”唐山玉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不再去碰它。
“我们也因此推断这位失踪的长老很有可能就是言明派门主,只是目前我们并不知道此人逃往了何处。”
新的茶杯来了。
“太滑。”唐山玉摸都不摸直接就评价了。
谢璟:……
拿着茶壶的手默默收紧了几分,这力道你猜是因为什么。
“……你们要不要先…”顾延清看了一眼这边的动静,友好地问了一句。
“不用,顾师伯,你继续说。”唐山玉笑眯眯地看了回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吧,不仅如此,我们还怀疑这位失踪的长老身上或许藏着制造那血灵根的方法,岳彻应该是知道这位长老的身份,只是从他口中我们不能问出什么,所以我们决定通过其他人来让他开口。”
“你们潜入言明派那么久,可否知道岳彻他曾经与谁交好过?”
唐山玉伸出手,指了指谢璟,“他。”
谢璟被指了个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唐山玉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算是默认了。
“关押岳彻还有言明派弟子的地方,你们可自行出入,他人并没有你们了解言明派,也因此我有一事拜托你们二人,此事除了你们二人,其他人都无法做得到。”
“套话?”
攻心为上。
顾延清点了点头,“嗯,可以吗?”
“可以。”唐山玉本就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只见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是准备离开,“那么顾师伯,我就先走了。”
“师父,我也先走了。”谢璟也点点头,跟在了唐山玉的后边。
唐山玉:?
你不继续和人独处一会吗?
“去吧。”顾延清一脸欣慰。
总之俩人走出了门,门外的树上蹲着秦兰时,门内的顾延清正继续看卷轴。
“谢璟。”唐山玉一路上想来想去还是转头开口了。
“怎么了?”
“你正常点,我不习惯。”唐山玉说出这话后,还特别生动形象地搓了搓两只手臂。
“别摸伤口。”谢璟看了一眼唐山玉受伤的地方好意提醒道。
唐山玉:……
唐山玉崩溃了,唐山玉直接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关押言明派的地方走去了,他不想再看一眼温柔的谢璟了。
他不管了,反正他这里还有一堆破事呢。
谢璟跟了上去,秦兰时阴暗地从这棵树爬到了另一棵树。
一只唐山玉的背后居然跟着两条尾巴。
等他们来到关押言明派的地方后,唐山玉发现这里居然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牢房,虽说房子够大也够多,可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阵法显然阻碍了里面的通行。
俩人证明了身份后就进来了,只不过唐山玉在进去后,并没有先去找岳彻,而是站在岔路口陷入了沉思。
谢璟也没催,不过他也在琢磨顾延清和唐山玉这俩人的想法,某种意义上是高度重合的,但是实行起来却是困难的。
拯救的人太多是非常麻烦的。
甚至你救了,他们还不一定知道,就连用意也可以被曲解。
秦兰时自然也进来了,他就躲在一边的墙壁处站着,心里也是郁闷无比,唐山玉这人好是好,可就是好过了头。
从之前的行为来看,唐山玉无疑所行之道都是善,可是善也是有界限的,若是过了那个界,你所行的善就还是善吗?
换句话说,如果你一直施展的好意被他人当作理所应当,你的好被拿去作恶的话,那么这一切有行善的必要吗?
因为退潮而被留在海滩上的鱼儿们,这些鱼儿们太多太多了,一个小孩弯下身子试图将鱼儿们捞起丢回生存的大海中。
大人站在一边,开口道:
[搁浅的鱼那么多你救不过来的。]
那么多人,救不过来的,他们的人生本就与你无关,你不是造成他们的因,也没必要去管他们结怎么样的果。
“先去找郑惜吧,先从她那里作为突破口,谢师兄你虽然和岳彻比较熟,但是我觉得并不合适。”唐山玉想了想还是决定从郑惜身上开始,他在犹豫要不要穿回女装去换回郑惜的姐妹情深。
“…山玉,其实我觉得你变得很多。”谢璟听着人说完话后,稍微沉默了一下,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变得丝毫没有犹豫了。”
之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会犹豫几分,要不要惹麻烦上身之类的。
“可能做好事会上头?”唐山玉笑了笑,他看了秦兰时待的地方一眼,“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都救,可倘若有人在我面前为非作歹,那么我便要管。”
不过,唐山玉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里的坚定微微停顿了一下。
“方才说得虽然好听,不过嘛,你知道吗?在我小时候的那场荒年里,有小孩曾经伸出手和我讨要过食物,但是我没给,因为那是我仅有的食物,在第二日,她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好人,也不是什么绝对正义,说句难听的,不过是因为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多了,所以我能大方给的东西就多了,善心或许有,但是那是建立在我能够帮的情况下。”
“我给不了的,谁也不能逼迫我给。”
“就算是再可怜再凄苦的人向我求助,我也能毫不犹豫地拒绝她。”
“所以,我只是个恶劣的假好人。”
……
…
小孩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鱼重新放入了大海里,嘴里一直念叨着:
[可是这条鱼在乎。]
[这条鱼也在乎。]
[它们都在乎。]
大人看了小孩好一会,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因为他还要继续工作,还要继续处理家庭的事情。
他没那么多闲心去救那么多条鱼。
但是他也不会觉得救那么多条鱼的小孩是个傻子。
因为,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