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日中午,瑞典中西部的延雪平省内,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经历了又一场战斗,也许是由于地广人稀的人口分布状况,现场自始至终没有第三者出现。
那是专属于圣人之间的、纯粹武力的碰撞,在这深秋时节,平静的湖面与浓郁的金红色森林相互交融,大自然不愿错过这番盛景,于是将它们一同绘入这热烈的秋日油画中。晨雾早已散去,鸟群受到了剧烈打斗声的惊吓,它们奋力扑腾双翅,只考虑着怎样飞离危险区。
森林深处,落叶堆叠而成的毯子被切得粉碎,然后猛然炸开,就像是埋藏在底下的地雷被成功触发。很快,十三米外的一棵金叶欧洲白蜡从正中间裂为两半,形似苏格兰双手剑的阔刃大剑切开了它,余下的斩波则带着刺耳尖啸击中了一把超过两米长的令刀,在那令刀的持有者身后两侧,又有足足半座山的树木被竖直斩为两半。而后,像是初次踏上赛场的运动员那样,那些树干先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向着半空发起全力“冲锋”,它们的根系终究无力抗衡这恐怖的外力。
在此之前,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数十次,两人战斗的场景也在接连不断变化着,如果在事后认真画出一张路线图的话,说不定起点到终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可以达到数十公里。
虽然体力还有的是,但布伦希德还是没有继续进攻下去,从表面上看她处于攻势,但却始终找不到面前强敌的破绽。
难缠的对手,神裂火织下意识调整到最适合出刀的姿势,默默在心里评估着女武神的实力。
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年龄十九岁,出身芬兰的女性魔法师,对于这位强敌而言,“女武神”与“圣人”的体质并不是单纯叠加,其强度与性质会依照三个月的周期进行变换,现在的她并没有处于全盛时期,但想要拿下绝非易事。
神裂火织率先打破了宁静,她挥刀从左侧斩向女武神,不出所料的,对方又一次轻松格挡,并顺势翻转剑身迅速挥动,使自己的武器发挥出巨大铁扇的效果:双手剑以惊人的速度搅拌空气,使之发出闷雷般的音爆声,一旦在不具备防护的状况下被这种攻击命中,想必体内的器官和血管会绞成一团乱麻。
神裂火织早已预判到对方的动作,在之前多场战斗中,她凭借丰富的经验逐渐熟悉了这位女武神的风格,所以她在被冲击波击中前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向后跃至高空,同时转身卸力,将“七天七刀”收入刀鞘,然后在百分之一秒内五指分开,将刀刃拔出一小截,眨眼的瞬息之间,布伦希德周身的土地被多根钢丝刺透,随即向中心聚拢。
名为“七闪”的招式,正如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那样,“七天七刀”的刀鞘中藏有七根钢丝,神裂火织攻击时的拔刀动作仅仅是为了掩饰操纵钢丝的手而已。
……
一小时前,延雪平市的韦特恩湖东岸。
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刚刚摆脱某个魔法结社的追踪,她强忍着疲惫坐在草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几个被压扁的肉桂卷大口吃了起来,食物最开始入口时,布伦希德还因为吞咽太过用力而差点呛到,于是她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准备到湖边打一些水。
“给,送你了。”某个路过的少女拔出一个皮囊的塞子,将那个皮囊递到布伦希德身边,在那一刻,女武神嗅到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和淡淡的甜美气息,这类气息甚至暂时冲走了她内心的苦涩。
“喝生水可不好啊,”博罗特.若兰一手叉着腰:“看起来,你似乎有烦心事?”
布伦希德侧头怔怔地看向来者,少女的年龄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但不知为何,对方全身上下透露着某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和她亲近,最重要的是,她从少女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与敌意。
“这是酒?”布伦希德没有大意,在接受之前,她还在分析皮囊中液体的成分。
“放心,是我家乡的马奶酒,”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博罗特.若兰还特意喝了两口:“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能没有暖身子的东西呢?”
“谢谢。”布伦希德接过皮囊,将那里面的酒水一口饮尽,酸甜的口感以及明显的膻味让她仿佛置身草原,正和要好的伙伴坐在马背上一起驱使牧群、纵情欢笑。
“据我所知,世界上有三种最有效的占卜道具,那就是《易经》、塔罗牌以及卢恩符文的变种—鲁纳符文。”博罗特.若兰毫无预兆地谈起了占卜这个话题:“不仅仅是预测未来,魔法师还可以利用它们帮助他人转运,需要选一种方式占卜吗?”
“你是谁?”布伦希德对少女的身份感到好奇:“为什么为我占卜?”
“是有这样一句话来着,天助自助者,”博罗特.若兰拿出一块边长约40公分的正方形白色布料,将它平铺在草地上,站在布伦希德的视角望去,那块白布的绝大部分面积由一个同心圆占据,就像对应三种精度的箭靶那样,同心圆被划分出内外三层。
“由内到外分别代表过去问题的起因,现在状况的分析以及对于未来的建议,身为女武神的你应该了解大致步骤吧,”少女认真解释着具体流程,同时又拿出一个棕色的小袋子:“既然是在北欧,就用这个鲁纳符文好了,待会你要双手抓住这个占卜袋并摇晃,同时在心里默念想问的问题,然后摇出三块石子落在白布上,记得它们落下的具体位置,嗯,好像就是其中最简单的方式了。”
(如果占卜真的准确…)
女武神捧起袋子,注入一些从生命力中提取出来的魔力,然后开始闭上眼睛轻轻摇晃。
四枚石子很快落在白布上,恰好,每个区域内都正好对应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