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吧?”
身着燕尾服的黑发男性放松了右手大鱼际肌的力量,因为那个部位在此前与黑色手杖的挤压力度过大,以至于后者出现了轻微裂痕。
crc的确死了,没有“大约”这个说法。
赫尔墨斯·托特·特利斯墨吉斯忒斯(下文缩写为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直接记成htt也不妨碍理解),前两个词是神的名字,最后一个词则是古埃及人赋予赫尔墨斯的爵位,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那样,有“三倍伟大”之意。
这里的“三”与“三人成虎”中的“三”含义相同,都是表示数量多的意思,而不是一个确切的数字。
H.T.特利斯墨吉斯忒斯望向远处,他看到了居所被毁灭后破涕为笑的孩子们。
灾害波及的范围之外,那些新建成的体育场馆发挥了临时庇护所的作用,某处操场上,萨满将随身携带的糖果分发给那些父母难以安抚的幼童,直到她的右手无意间触碰到一个小女孩头部形似动物耳朵的装饰。
“只要回答一个问题,我就把整盒糖果送给你。”
博罗特.若兰剥开芝麻糖的包装,在小女孩面前将它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名为爱丽丝的女孩点了点头。
“你在追逐洄游之物投射下来的“影子”吗?”
……
“嗯,塔扎伊先生,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游戏竞赛会场大楼的地下会议室内,纳斯尔丁.法赫德向着国防部的副部长挥了挥手。
“在紧急记者招待会开始之前,你哪都不能去。”阿齐兹.塔扎伊警惕地抬起头,两簇浓密的眉毛上浮现了深深的抬头纹。
“你说的有道理,只可惜这里没有厕所隔间。”明明对于这项结论确认无误,法赫德仍旧做出了环视四周的举动,隔着一块巨大的单面玻璃,他看到了室外排列着几乎密不透风的武装卫兵。
“那我陪你,走。”塔扎伊当即起身,青筋爆起的双手狠狠压住实木会议桌,仿佛下面镇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至于吧,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瞧见对方那压抑着愤怒的表情后,法塔赫连忙赞同道。
通往厕所的道路上,全体照明设施都在正常发挥着作用,但总统先生依旧感到昏暗无比,走廊两端卫兵的瘦长影子在脚下铺成泥沼一般的外观,原本光鲜亮丽的红毯因此变得可疑起来,身侧粉刷成白色的墙壁也被黑影所浸染,他甚至一度幻想自己正在充满危险的密林中穿行。
到达最终目的地后,法塔赫解开腰带,扭头望着背朝自己的塔扎伊暗暗叹气。
“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几天前我们一起去埃利都遗址观光游览的事情,”法塔赫尽力找了个聊天话题:“你当时还用指甲轻松弹开汽水瓶盖,我之后试了一下,能成功做到这种事还是很难的。”
塔扎伊没有回答。
“哎呀,那些护送我出城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真是热情,其中一个还让我给他签名来着,”法塔赫转移了话题:“与他们对战的那个恐怖分子…”
“不重要。”
法塔赫调整好腰带松紧度,在那一瞬间紧盯着面前洁白的瓷砖,微微出神。
“你说什么?”
十五分钟后,游戏竞赛大楼的一层会场内,针对本次恐怖袭击事件而召开的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台上的发言人中不仅有伊拉克的本国官员,还有数个魔法组织的代表人物。
“…先前在巴格达境内进行恐怖袭击的犯罪分子已被四位不明人士杀害,这是我们结合监控录像、痕迹检验、脏卜判定等手段得出的结论,除此以外,现场无人死亡,无人失踪,一人重伤,十七人轻伤。根据当事人科莫.布朗尼先生与塔努特.阿南塔拉先生的证词,该犯罪分子原名约翰.瓦伦丁.安德烈,他使用的化名则是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
伊拉克总统正在发言,但记者们的长枪短炮纷纷对准了他身后的投影幕布,那上面正是犯罪分子的尸体碎块照片。
没想到城墟王表还保留了如此古老的技术。
记者之中,一位青年女性暗暗想到,她身材高挑,戴着大片蓝色镜片的早期款式墨镜,纯白长发被黄水晶材质的星星状发箍压住,专业人士可以分辨出发箍是19世纪的流行款式。悬在腰间的挎包内并未装着记者常用的物件,而是一块笨重的随身听。
很显然,坐在发言台后的占星术士科莫已经认出了她:艾洛蒂.盖勒妮,占星施术旅团的调律师。
接下来是阿齐兹.塔扎伊的发言。
“魔法界的诸位应当有所耳闻,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即crc是传说中蔷薇十字结社的创立者,但这并非他的真实身份,十五世纪的作家约翰.瓦伦丁.安德烈撰写并传播了有关crc的传说,因此他是crc的创造者,也间接促成了蔷薇十字结社的诞生。”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约翰.瓦伦丁.安德烈是十五世纪的人类,那么他如何存活至今?”
待到记者提问环节来临时,美国电视台节目《今日世界》的常驻记者乔治.康纳与其他记者一样飞速举手,结果被“幸运”选中。
实际上,像是这种正式场合,记者提出的问题乃至顺序都是被采访方与媒体提前沟通好的,如此一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就能得以避免。
“约翰.瓦伦丁.安德烈绝不是有着超长寿命的人类,这是通过骨龄测定得出的结论,此人之所以在今天出现,是因为一场召唤仪式。”
“那么这场召唤仪式的启动者是谁?”
乔治.康纳对于神秘学的了解仅仅局限在亚特兰蒂斯、UFO、蜥蜴人之类的传说中,不过他至少可以肯定完成召唤仪式的难度极高,否则很难想象如今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令约翰.瓦伦丁.安德烈重返现世并赋予其力量的魔法组织,其名为桥架结社。”
至此,阿齐兹.塔扎伊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国防部正部长卡迪米负责公布他们目前对于桥架结社的了解并回答记者提问,坐在塔扎伊身旁的科莫.德.埃尔贝大为不解,因为这位国防部副部长的话语中有一个异常清晰的错误,而自己分明在之前提供过相关证据。
半小时后,调律师盖勒妮与科莫再度聚首。
“光与暗的边界正在发生推移,曾经笼罩在重重迷雾中的魔法结社总会暴露行迹,不论如何,现在你面对的敌人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盖勒妮将记者证摘下,苏菲正在现场外围调查与“crc”有关的可疑痕迹,于是将疏导科莫心理压力的委托交付给了她。
“看起来你似乎很疑惑,”科莫身后又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对方用的是颇为地道的伦敦腔:
“在招待会开始之前,我和塔扎伊先生讨论过四年前的事,那时约翰.瓦伦丁.安德烈应该还没有被召唤出来。”
占星术士匆忙转过身,毕竟一直背对着来者太过失礼。
“徐先生,多谢你的提醒,在我和那个作家对战时,他说了不少只有当事人才会知晓的细节。现在想来,当初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是桥架结社的成员之一,那个作家从真凶那里得知了相关信息。”
科莫眼前的魁梧男子正是“盖壤之痕”的最高领导者—徐既明,方才也是发言台后的代表之一。
“不可抛却仇恨,但也不能为仇恨所蒙蔽而丢失了自身章法,这是我师傅季老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