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受冻的缘故。我的脑袋愈感沉重但更加清醒,大概是温度更高了,开始有些偏头痛。
“这回家还不得被批死。”我看看洗手间镜子里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便知道自己今晚大概很难入睡了。
从男洗手间出来时,隐约听到了哭声。起初没在意,但又好奇地向女洗手间望去。
我站在门口,用不怎么大声的声音问着:“同学,你没事吧?”
“没…没事…”那头抽噎着,吐出几个字,在房间回荡,却分外耳熟。
“秋.秋子是你吗?”我试探性地问着。但那头却没有说话,连抽噎声也停止了。
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
外面风声很大、雨声更大、霹雳啪啦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这房间以外,只留下她一人的喘息声,那是..秋子。
洗手间地面上散落着头发,我向尽头看去,看到了秋子参差不齐的长短头发披在肩上,光线并不充足,但微弱的光依旧让我看清了她的脸。
嘴角流下长串的鲜血,右侧半张脸红肿着,末端的皮肤边乎成深紫色,鼻子上残存着血迹,再往上看去,眼萤处胀红,一双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正在不停的涌出泪水。
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上心头,秋子抬起头看向我,没有吭声。
我看见了那个女孩的夕阳。
“我..没事..“她试图掀起一丝微笑,但嘴角伤口牵动带来的疼痛却未能让她逞强。
我走向那个女孩,这小小的举动打破了她内心最后一层障壁。她在我面前痛哭起来。
她向前扑来,我将她紧紧抱住。左肩又一次湿润起来,少女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心里默念:“没事的,没事的...
看着眼前的秋子,我竟没有感到任何愤懑,有的只是同天气的寒凉,同秋子的恐惧。
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那开朗活泼的女孩究竟遭受了何等欺压,唯有从她此刻的寒颤中倾听她的苦楚。
空气中有且仅回荡着时时的抽噎声,我和秋子两人一声不吭,在阴暗的缭乱角落里紧紧相拥,不久后,我竟也随她一间落下泪水。
窗外雨声减小时,秋子拖着百疮的身体在我怀中睡着了。我抽出一条胳膊,掏出手机,给秋子的父母打了电话。
……
那天之后,我在病床上躺了两天,秋子则是彻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同任何人说话,一个月后,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
欺压她的那三位女生被学校强制开除,但对秋子来说,却是余事无补。那个女孩失去了笑容,就如同我失去她一般永远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半年后.秋子转校,我身边的那个顶爱笑的女孩彻底与我的生活告别
……
约摸是二年后的春天,雨水仅漫透泥土便停下,树叶因雨水擦拭更显透亮。
两棵高大的树开出紫、白两种花朵,形态却极为相近,我漫无目地的走在街边小巷中,忽然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抬头望去,树叶交织,花朵盛开的两棵树,应该是槐树吧,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它,却不是第一次嗅到它的气味。卫生间哭泣女孩的记忆和潮湿泥土的气息一同朝我袭来。
“哦~原来是你呀,秋子。”
“我说过,无论何时,都顶喜欢看你笑!”
树叶摇曳下露出的幽幽倩影没有出声,却露出月牙般的眼睛,静静地嗅着上次未嗅到的泥土芳香,
……
“让我完成一次大冒险可好?”
“你说。”
“让我能像上次你守护我一般守护你…
“喂,别搞错了。我们可是好朋友的说!”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