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冯嫔双手撑在桌案上,看着上头自己写的不知多少封悔过书怔怔出神。
春雨走进殿内,将一封信双手奉上:“小主,府上回信了。”
冯嫔接过一目十行看完,终于放下心来。
随信附上的是模仿楚才人笔迹而写的字条,有好几张,都是以楚氏口吻约宋词在宫宴上相见、又或是跟对方倾诉绵绵衷肠的,末尾也都落了重瓣荷花的印。
冯嫔又拿起前阵子在长乐宫的拓印,确定了真假难辨之后,便将拓印和来信都烧了,只留下那几张字条。
她问:“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春雨道:“小主,今日初十。”
冯嫔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啊,月末便自由了。等解了禁,先去珍容华处...她不是和洛氏一向有怨吗?等我们商量出对策,还愁夺不回楚钰?”
春雨先是讨好的笑了笑,后问:“那小主打算何时揭发楚才人?奴婢总担心夜长梦多。”
冯嫔瞥了她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想捉奸,需得人证物证俱全。不出意外的话,宋词会出现在年关的除夕宫宴上,到时一切便都好办了。”
春雨赞道:“小主心思缜密,奴婢自愧不如。”
冯嫔将桌案上的一封封悔过书交给她:“去,去承乾宫求见陛下,就说我知错了,只求陛下怜惜我怀胎十月,莫要将母女情分断了。”
春雨愣住:“可是...小主,宫外都是守着的侍卫,未经传召,奴婢是不得踏出宫门一步的呀!”
冯嫔皱着眉看过来:“那你便打点一番,再不济,就以死相逼,我就不信他们敢闹出人命?”
春雨沉默片刻,讷讷道:“奴婢明白了。”
...
待春雨从长春宫出来后已然是下午了。长春宫从前还住着庄氏和苏氏,如今只剩冯嫔一人,侍卫们不赏脸,使再多银钱也没用。
不过好在冯嫔说对了,他们不敢闹出人命。她将脖子横在其中一人亮出半截的刀上,那人只得悻悻将她放走,嘱咐她快些回来。
其实春雨不明白,再过十多日小主便能走动了,为何非要拿她的命争这几天?可能小主不在乎她的命,也可能是料到了不会出人命。
可春雨仍旧心寒。自小主失宠被禁足以来,长春宫的宫女太监们人心就散了,只她苦苦支撑,本以为同甘共苦,小主会念她的好。
从冯嫔为了撇清自己与乌选侍落水无关,说出“哪来的咱们,只有你这个忠仆见不得主子受辱,自作主张罢了”的时候,她就该明白的。
——她果然没能进得去承乾宫。
吴公公在殿外为难地看着那些信,暗示她若是真的递到了明帝手中,怕就是要追究她违背圣旨出宫的罪过了。
春雨落下泪来,低声道:“多谢公公,公公心善,奴婢万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