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跟你走。”
江凌天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冰冷。
屋里的话他全部听见了。
他知道母亲这些年的委屈,知道祖母看不上娘亲,看不上娇娇,也知道父亲眼里只有江雪江流。
只是,如今才知道……
他们看不上,看不起的,何止是母亲和娇娇,他和大哥身上,也流着低贱商人的血,在这些高门世家眼里,这就是原罪。
虽然陛下登基那年,开了恩旨,允许商户科考为官。
但至今……
朝堂之上,未曾有一位商户,恩旨在这些侯门世家眼里是耻辱,他们会阻止所有想要跨越阶层的人。
动动手指,就能让商户永无出头之日。
乖乖做他们的钱袋子。
“你——逆子 !”
江青云怒极,比和离还要生气,“别以为你入了黎老先生门下,就一步登天了!离开侯府,你什么都不是!这辈子也休想登上朝堂!”
“糊涂!”
江老夫人怒斥,“你既入黎老先生门下,今年下场必中,男子当以前程为重!儿女情长,如何成事!”
“凌天……”
金氏一顿,面露迟疑,她虽然也想他跟自己走,但是他们说的没错,商户之子科考为官太难了,当初父母十里红妆让自己嫁入侯府,不也是希望孩子的未来能顺利吗?
江娇娇没想到二哥竟然会选择母亲。
她是重活了一回,才幡然醒悟,知道这侯府里是人是鬼。
二哥一向跟母亲也不甚亲热,以商户之子的身份为耻。
重生了?
见鬼了?
江凌天看向红着眼睛的母亲和傻愣愣的江娇娇。
家中若无男丁,母亲和妹妹只能回娘家,若自己一起走,就能单独立府,供养母亲,照料姊妹。
江娇娇是个闯祸精。
没人看管,会上天。
“我心意已决,父亲祖母有大哥和三弟供养,我与母亲,娇娇一起。”
“凌天……”
金氏泪如雨下,缠绕在心头多年的委屈找到了出口,这些年,孩子们的疏离和嫌弃她怎会不知,不痛。
“母亲……”
江娇娇安抚的拍着金氏的脊背,看向二哥,算他识相,“伸腿瞪眼丸”没有白送。
“好好好!”
江青云气的浑身发抖,“果然是翅膀硬了,你以为入了黎老先生门下就一定能为官做宰吗!”
“你可知,白鹿山书院的院长亲自收下了你三弟,今年下场,他定榜上有名!光耀门楣!”
江老夫人脸沉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嫌,“你自小优柔寡断,也就止步于此了,我侯府还不缺一个酸腐书生,你要走便走,来日,莫要后悔!”
她打小就不喜欢这个老二。
畏畏缩缩,犹犹豫豫,毫无一丝侯府公子的贵气,到底是流着商户的血,走便走了,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孙儿。
新人入府,说不得她还能再添几个可心的孙儿,还少一个分家产的。
门外,一串脚步声逼近。
金家一串小子们冲了进来,高声呼喊,“我们接姑姑(妹妹)回府!”
“放肆——”
江青云怒吼,“滚出去!”
金十声大如吼,“把我们金家的人和东西带走,以后绝不踏进你侯府半步!”
“不就是个破落侯府,以后求着我们,都不进!”
“要不是我们金家,还侯府,呸,府都没有了!还侯呢!大街上耍猴去呢吧!”
“这府里,只要是我们金家的,全部带走!”
“抬上东西,走!我们送姑姑去府衙过和离文书!”
金十七一把夺过和离文书,唯恐侯府反悔,一声吆喝,冲进来一群小厮,竟还有腰缠红绸,敲锣打鼓的。
簇拥着金氏,江娇娇,江凌天和文书就往走了。
江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