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已经换了闲散的袍子,露出强健的胸肌,他斜靠在睡榻之上,看慕容冲来了,也未坐起,而是满面笑意地示意他对面席上坐定,笑着问:“刚才人多,不及细问,一别三年,一切可还如意?”
慕容冲依旧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道:“还好。”
于是两人开始了尬聊。
无非是平阳可还安定,风土人情如何,得知慕容冲已有妻室,还有了儿子,苻坚道:“这确实不错。”
慕容冲觉得空气越来越重,他心里也越来越难受,他不是来聊这个的,面前之人便是他日思夜想之人,可惜即使近在眼前,却仍觉远隔重山,实在是煎熬不过,他起身拱手道:“太晚了,陛下还是早些安歇吧,臣告退!”
不及苻坚搭话,他站起来,气鼓鼓地转头边走,走出几步,心中突然恨意顿生,一股邪火直冲斗梁,于是穆然转身,不想正撞进苻坚的怀里,原来苻坚已经跟了上来,见他转身回来,便紧紧搂住,问道:“冲儿,还能走吗?”
慕容冲被他一抱,顿时浑身酥麻,几乎瘫软在了他的怀里,低语道:“寸步难行!”
男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废话,移到床榻之侧时,两人的衣物早已所剩无几,苻坚将失而复得的心爱之人紧紧拥抱,道:“朕日日念你,想煞人也……”然后亲吻上来,许久两人喘息着分开,苻坚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道:“朕的舌头好像被你咬破了……”
慕容冲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肿起,他挑衅地看着苻坚,阴柔一笑道:“那陛下要治冲儿个什么罪啊?”
这无疑是莫大的挑逗,苻坚一笑道:“你是小东西,还一样不服管教,棒刑伺候!”然后便将他压在身下。
接下来便是难以描述的疯狂场面………
直到两人筋疲力尽,浑身大汗,才停下来喘口气。
苻坚抱着他问:“府中可养男宠了?”
慕容冲枕着他的胳膊摇摇头,道:“我没有断袖之癖。”
苻坚也笑了,道:“你走以后,朕也没了这个兴致,说来也怪,朕本不是贪心之人,唯独对你,朕既想要人,又想要心。”
慕容冲抬眼看着苻坚,许久道:“冲儿的心不是都给了陛下吗?那陛下的呢?”说完他把手放在了苻坚厚实的胸脯上,轻轻地抚摸。
苻坚将他一搂,静静看了他几秒,道:“朕知你此次前来定是为了这个,你怎能不知?朕的心早被你拿走了,从朕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
此话一出,两人再也无需言语,慕容冲一颗心终于落了实地,他深情凝望着苻坚,嘴角上扬,眼睛又笑成了新月一弯。
苻坚道:“朕还给你准备了份礼物,等你回归长安那一天,便知道了。”
慕容冲苦笑了一下,道:“陛下说我还能回来?”
苻坚抚着他的乌发,看着他的绝世容颜道:“六合一统,天下归心时,便是你回来守在朕身边的之际,唯一遗憾的是那时我可能已经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了,而你还青春正盛!”
慕容冲眼神闪动,突然有了泪光,苻坚早已又将他揽入怀中,自然是一番水乳交融,这回要温情脉脉的多。
清晨总会到来,分别也总是不期而遇。很难描述慕容冲离开苻坚怀抱时的心情,很失落,又很充实。
他出了长安城,不经意地回头张望,却见城头御辇飞扬,苻坚立在城头,目送着他。
第一次他出长安,苻坚并未相送,那是要造成他失宠的假象,以至于他冷冷清清一个人,孤孤单单一颗心,就那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如今应该没人注意他们了,苻坚便登上城楼送他一程。
城头上苻坚也是心潮澎湃,那个人依然乌发如瀑,目似朗星,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毫无心机,偏就是这样一个单纯又真实的人完全牵动他这颗帝王之心………
慕容冲身影消失不见之时,苻坚才转身回宫,谁知刚刚进入明光殿,突然有人冲进来,疯魔一般,大喊大叫道:“甲申、乙酉之年,鱼羊吃人,悲哉,没人活下来!”
苻坚一听,鱼羊合为“鲜”字,这不是又是在暗指鲜卑人吗?给苻坚气得咬牙切齿,我刚跟我的冲儿睡完觉,就又有人知道了?命令抓住此人,但是遍宫搜过,没有抓获。
苻坚绝对是个胸怀大志,不拘小节之人,很快也就把这事忘了,如今他已经拿到了华夏十分之七的土地,于是开始谋划攻取东晋一统天下之动议。
朝堂之上,两派纷争,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反对的声浪更高,主要是东晋虽然国小力弱,但是有长江天险横亘在那里,可抵百万雄师,而且多少英雄兵败长江,不是那么好拿的。
王猛则沉默不语。
许久他道:“欲取东晋,咱们还有一个心腹之患没有解除。”
苻坚转而看着他。
王猛道:“西凉张天赐,虽然他称藩纳贡,其心并不安定,如果攻取东晋,他必蠢蠢欲动,我方会有后顾之忧。”
苻坚道:“那当如何?”
王猛道:“陛下,东晋现在还不可取,要先把西凉拔除。”
群臣散后,王猛留下,安抚苻坚道:“如今要统一六合,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稳扎稳打才是,我之忧虑不在东晋,而在内部,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陛下要留意鲜卑慕容和羌族姚氏,如今他们的人数是陛下氐族十数倍还多,您的氐族老班底又分散各处,护卫不周,若有机变,陛下束手无策。如果内部没处理好,绝不可南征东晋。”
苻坚听了,也不觉叹息,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既然王猛说得如此恳切清晰,自己就再等等吧,就按王猛说的,先解决西凉,除了这个后顾之忧再说,同时密切观察东晋动态。
夏五月,东晋蓝田献侯王坦之有病去世。临终前分别给谢安、桓冲各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望能团结一致,对国家深表忧虑,没有一句谈及个人。
桓冲接到信后,思虑良久,以谢安素有重望为由,上疏将扬州让出,自求外任。
桓氏族党都吓了一跳,皆以为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拉着他的手腕,苦劝固谏,尤其郗超,最是反对,深止数次,桓冲反而对这事,处之澹然,现在大秦虎视眈眈,还有什么比内部团结更重要的吗?一旦东晋有失,国将不国,家又安在?
不久诏书下达,任冲桓为徐州刺史,都督徐·豫·兖·青·扬五州诸军事、镇京口;谢安当仁不让,领了扬州刺史,并加侍中。
东晋这边权力重新分配调整,世家和解之际,大秦苻坚却得到了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王猛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