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知道,他又拿她没办法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换了更为温和的语气:“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你能不能...不要质疑我的爱?”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在她面前卑微到尘埃里,小心翼翼乞求她的垂怜。
宋晚宁本以为自己的心足够坚硬,可泛起的那股酸涩和愧疚却悄悄使之有了软化的迹象。
一切都在飞速失控。
她害怕这种感觉。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理智告诉她不该动摇,会重蹈覆辙;可感情告诉她,这次是她错了。
挣扎了许久,还是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环在腰上的手轻轻松开,宋晚宁逃也似地离开他的怀抱,双脚重新沾地。
谢临渊侧过脸不去看她。
月色笼罩的那半边脸,苍白得可怕。
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胸前又血迹斑斑,不仅是他自己,连带着她的寝衣也沾染了血色。
“你别闹了,我去叫陆景之给你处理伤口!”宋晚宁又急又气。
“不,我还没说完。”
谢临渊声音已经虚弱至极,却仍抓着她手腕不让她走。
“有什么等你伤好了再说!”
他不顾她的挣扎,态度坚决且强硬,好像不继续说下去死都不会瞑目:“带你去看的那座庙是骗你的,不是百姓修的,是我。”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在宋晚宁脑中。
她终于知道直觉里不对劲的源头在哪了。
那庙里的神像穿着红衣,而她当年在京中为母亲守孝,只穿素衣。去了西夏后,重获新生,才又穿起红裳,百姓又怎会见过呢?
“为什么?”宋晚宁觉得很可笑。
亏她感动了许久,现在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演出来的一出戏,而她也不过是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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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但是怕你又胡思乱想,索性直接说了。”谢临渊单手撑着榻上的桌子,低声喘息着,“太后去了你便一直郁郁寡欢,连话也不肯说,没有人知道你心中所想。”
“陆景之说你是心病,可心病总得有个源头。我百思不得其解,以为你是因为举目无亲才悲痛欲绝,因此有了放手的念头。若你去西夏能活得开心,我愿意送你走。可你听见西夏二字情绪又激动起来,我便猜测症结可能不在这里。”
“后来我突然想起乔鱼儿死前那些恶毒的咒骂,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你是觉得自己活着会给身边之人招致灾祸,因此绝望,是吗?所以我带你去看那座坟墓,去看那座庙,去看那个村庄。”
“庙是假的,可自发为你坟前献花的人是真的,百姓对你的感激是真的,我不过将这一切刻意放大给你看罢了。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克死人的灾星,恰恰相反,是你为这个混沌的世间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希望。”
这些话,一字一句敲打在宋晚宁的心头,振聋发聩。
不知不觉又已泪流满面。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的了解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地,让她觉得好像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但她不想承认,摇着头反驳:“不,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不过是个连身边亲近之人都护不住的无用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