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几声告别,从水王郡匆匆向南,朝溪若所说的内海走去。
雨声轻轻响起。
马车内,焚离看着雨丝轻洒,逐渐平复了所有心情。他觉得自己开始接受故乡的沦陷了,即使想起来心还是很惆怅,但他终于能去面对了。
长长吐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了一眼方启和凌汐,她们两个都在休息,随着车马的颠簸还会偶尔皱眉。
就这样,一直来到水王郡的边际,车夫表示行程不可超出王郡的范围,三人便下车,接下来是步行前往内海。
很奇怪,水洲的地图上并没有溪若所说的内海,车夫也说从来没听说过水洲有什么内海,小湖倒是有很多。
方启边走边看地图,此处是潮湿的密林,一条羊肠小道通向远方。
阴翳的林中有沙沙声传来,雨丝打在额头,焚离在林下撑起油纸伞……
方启打了个响指,让雨丝绕开三人。
于是乎,焚离举着伞,但没有一滴雨淋到伞上。
方启嘴角一勾,扫了一眼呆滞的焚离,继续往前。
溪若告诉他们一路向南就好了。
几人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慢慢变黑,身旁的密林逐渐稀疏,一阵海风于前方飘来。
到海岸了?
仅仅走了十几公里,怎会到达所谓的内海。
再看一眼地图,前方,应该是寻常的村镇才对。
穿过密林。
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稀疏的行人,平凡的村落。
只是行人都将口鼻与耳朵蒙住,只留一双眼睛,缓慢地行走于巷落间。
附近没有水,更没有海,这个村落,为何飘散着大海的咸湿。
三人驻足观望,行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竟没有什么脚步声。
三人就这样停在小镇前,不敢踏入小镇。
“走吧。”方启犹豫了一会,招呼着二人往前。
踏入小镇。
一阵微风吹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行人似乎看不见三人的来访,依旧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前进。
几人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向前,朝前走了几步,却见所有行人十分突兀地蹲下,尽力捂住耳朵。
鼻尖,隐约闻到海的气息。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行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有些慢了一步双耳的,耳朵里溢出了猩红的血丝。
一道钟声响起,早上九时已过。
行人纷纷摘下裹布,向方启等人打招呼。
“欢迎来访斥。”一位善良的行人向三人微微鞠躬,“若是有疑问,便去找镇长吧。”
他指点三人镇长的居所,然后继续赶路。
几人很想了解这个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就听从建议向镇长所在地走去。
……
“稀客啊,好久没人来斥做客了。”老镇长在屋中闲坐,品着茶水,见三人赶往,便沏三杯茶,“毕竟这里看上去太奇怪了,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这是斥特产的茶,喝了休息一下吧。”
“多谢。”三人举起桌上的茶杯,小小品了一口。
“嗯,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等老夫一下。”老镇长拄着拐杖,踮起脚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
……
待镇长重新坐下,翻开书,书中并无一字,只有一片湛蓝的鳞片。
“这件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想听老夫讲一段传说吗?”
“嗯……”
“天下五洲,水洲居南。
每个大洲都有着其气运汇集之处,因而天才都是应时而生。”
镇长提起茶杯,继续看着那湛蓝的鳞片,幽幽叹一口气。“诸位,可曾知晓,这世间诞生过神灵?”
神灵!
几人脑海中嗡嗡一震,凌汐脑中闪过浮萝的身影。而方启和焚离,除了浮萝,还想起了一些神,那些神……
“水神,埋葬在了水洲的内海。
此海,便以这位神灵的名字令名。
静洹。”
镇长小酌一口,仰头,目光飘向远方。
“粼妖,蛟龙,应运而生。
水洲气运点的最核心,便是这静洹。”
老人将书本合上。
“这里是‘斥’,所有静洹带来的影响,都会聚集于此。”
“什么意思。”
“就是所谓的灾厄。
福祸病生,静洹是宝地,这里就是灾祸之地。”
老人起身,把书本放回原处。
“方才的歌声,便是粼妖的。或许还会有龙鸣,寻常人耳朵是听不见的,只有出生在静洹的人才听得到。早上九时至下午四时,下午十时至明早六时是安全的。”
老人坐下。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不过还是奉劝各位赶紧离开才是,这斥,不适合久留。至于静洹,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格位可以自行摸索。”
“有人到过静洹吗?”方启看了眼老人,若有所思。
镇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听不见。
方启本想用精神力传音,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几人走,茶水亦尽。
“又有不得了的人来了啊。”老镇长重新沏茶,自言自语着。身后有淡蓝的影子一闪而逝。
有一点老镇长没告诉任何人。
斥,带来的不仅仅只有灾厄,同样也带来眷顾。
但他们这些出生在静洹的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生存都要用尽全力,从何看到眷顾的端倪呢?
待在这里,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便足矣。
生于静洹,也离开不了静洹。
镇长不说,因为几人是陌生人,是惊扰斥安宁的罪人。
……
淅淅沥沥,骤雨初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