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扑面而来。
方启抬手施展阵法,略微好受一些。
走过沼泽,就是冰原了。
水王郡位于水洲中心。
静洹则不知跨越多少里。
剩下沼泽,再到现在的冰原,似乎就是水洲的全部了。
一路向南,他们不知不觉间,竟然横穿了水洲。
主要是静洹跨越太远的距离了,之前在临水镇也坐了很久的船才到水王郡附近,静洹一下子就到沼泽了。
皑皑白雪飘飘洒洒,歌颂着不知何由的哀伤之诗。
旅人的躯体温暖了这片冰原。
但隐隐能看见一些足迹,不知是动物还是人类。
如此凌冽的寒风,有何人能居住于此?
衰残的绿植被埋葬在厚雪之下。
冰原逐渐化为雪地,三人肩上也被尽数染白。
简易搭了个帐篷坐下,天色已黑。
隐约能听见不知名的咆哮,夹杂着风声,似有若无。
焚离烧火沏热茶,在这冰天雪地,抬杯,热气慢慢腾空。
小品一口,洗去身上的霜寒。
茶叶是方启从聆那边要来的,当然,方启还有从浮萝那里要的茶叶。
都是好茶。
“前方会是什么?”焚离放下杯具,燃起篝火。
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也照亮了焚离的脸。
将介力弥散四周,避免篝火熄灭,也作为篝火的燃料。
“不知道。”方启摸着焚离的头,“水洲总有人能适应寒冷。”
会遇到人。
方启如此传达着。
这些天也偶然见过雪狼冰熊,令三人确信这寒雪中并非毫无生机。
没想到会这么冷,她的失策。
方启无奈一笑,看焚离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慢慢蜷缩起身体。
方启呢,慢慢品着热茶,顺便品味着一番风雪。
“不睡吗?”焚离起身,与方启一同凝望着漫漫雪舞。
“聊聊天吧。”凌汐从入定中睁眼,坐在了方启左侧。
焚离坐在方启右侧。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休息了。”方启摸着二人的头,一股温馨钻入心田。
炽热的胸膛任自己差遣,岁月的流华镌刻着一切。
“我也睡不着。”寒风略微吹起焚离鬓角的黑发,他的头发越来越长,长到脑后留出了一个小辫子。
漆黑的双目映衬着火光,某些情绪正被焚离慢慢隐藏。
“浮聊卿身,哪有光语忆昔曾。
萍水如梦,多是他乡好清秋。”
方启说着两人听不大懂的话。
“跟你们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凌汐伸手,几粒玉髓飘于寒风。
冰凌破碎凝结空气,略微阻缓寒风。
“哦?能讲讲吗?”方启一笑,却没有要凌汐诉说的念头。
“关于……我说不清,最近总做着一些奇怪的梦。”凌汐低头,不知如何描述。
“梦……吗?”焚离抬起头,乌云遮蔽了天空,与刺痛目光的白雪相对。
所谓的缘分,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莫名的熟悉感,虽一直不去理会,也未有记忆会浮现。
但冥冥之中,就是想能在茫茫人群中有幸能擦肩而过。
“因为流离失所而与你相遇了,汐。”焚离低下头,几粒风雪沾染,“就像是一定要流离,我们才能……也说不上来。”
难得焚离肯打开心扉交谈。
“为何流离呢?”
“让为师来跟你讲吧。”方启想到焚离不愿回忆那段苍茫,“别看他现在这样,在火洲,他可是当之无愧的青年第一呢。”
“看不出来呢。”明明比焚离矮了将近一个头,年龄也小了两岁,凌汐却想摸摸焚离的头,“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慢慢信了。不过啊,焚离看上去总是很难过的样子。”
“都看得见啊……”焚离无奈摇头,本以为自己隐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但最终只让别人担心了,“没关系,都是过去了。不管过去如何,但至少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
“还是在担心吧。”
焚离一愣,随即释然。
仅有一件事埋葬在内心深处,谁都可以窥探,只要方启不知道便好……
“确实,连为师我都不知道你小子在担心什么。”
“还是讲讲流离的原因吧。”
“那行。”方启装作不在意,“大比结束之后……无端的陨星降临于南陵之上,遮蔽了天空。好在位处边际,躲避神灵的爪牙,逃离到了水洲。”
“嗯。”凌汐早就猜到二人是什么原因来水洲的,她还想知道更多。
焚离讲起他的友人。
唐少,素纤,剑天,融希。
仔细回忆起那段时间,内心暗自祝愿他们一声平安。
都安定下来了吧。
如此祈祷着。
“说来,你们的家室呢?”凌汐打破二人的遐想,“很久之前,父亲就消失了。母亲总是含糊其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们呢?”
隐隐约约,凌汐似乎并不待见她的父亲。
“生死未卜。”焚离拿出那枚暗金的戒指,“只留下这个,便是在下记忆中的全部了。”
“你不想找你的父母吗?”
焚离摇了摇头。
“与这位肯收留我的锻神师阁下一起走走,更安心。”
“你们的关系真有意思。”
“师徒,朋友……姐弟。”焚离微微鼓了鼓嘴,“大概便是这样吧。”
“那启前辈……”凌汐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们都说了,作为一个前辈,也与你们讲讲吧。”
方启的父母都健在。
父亲很严厉,母亲很温柔。
在火洲活得很好。
并不住在南陵,方启没有透露,只说不用担心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