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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读过《传习录》,但从来就不喜欢王阳明这个人。而且,我向来觉得他那套“一悟而得”的所谓“心学”很假。我也很难理解,科学昌明的21世纪,从来一知半解跟风的文青俗众也就罢了,为何还会有无数高知也迷信那些神眉鬼道的东西。每次碰上衣冠楚楚的“教授”或自诩深究“国学”的“文化人”,跟我神神叨叨扯这些,我总是想笑。
说白了,所谓“心学”,其实就是一套云蒸雾罩的玄学。
当年,王阳明努力半生,智力能力都出类拔萃,却依然走到了人生的绝境,身心有所感悟,我是绝对相信的;但是,非得搞出什么贵州龙场驿站顿悟的装神弄鬼花样,我只能理解为“神道设教”之一法,直白来说就是王门师徒们添油加醋,用一套神秘主义说辞包装,然后在前现代社会大行“忽悠”之术,仅此而已。试问,当初王老师的这么一套禅机式大彻大悟,有谁看到了?没有,全部都是他自己的说法。这种发明,又哪一点可以经得起科学与实践的检验么?仅靠常情常理常识这“三常检测法”,即知完全不可能。所谓“良知”,怎么可能突然而然地从心里产生呢?
归根结底,王阳明是借着孔子儒家的名义,自创了一套神秘主义学说。而所谓“龙场悟道”,这一幕实在太戏剧性了,桥段也是完全照搬了印度远古传说,感觉玄幻网文都不敢这么写,但今之饱读诗书的教授们就乐于全盘接受。“修辞立其诚”,这一套叙事的真实度,一开始就是很明显的,不管他出自什么考量,即便是为国为民的。一个人尤其是一套伟大学说创立者,如果在最关键信息上就不诚,用王阳明自己的话来说,“则其余之虚捏可知也”。
总之,我不相信任何神秘主义的东西,即便它出自于王阳明之口。
我不否认王阳明是牛人,我也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哲学家,但我也更愿意相信常识:当初王老师突然这么自我催眠立地成那啥时,要么是终于意识到“此路不通”,需要彻底改头换面另换赛道,要么就是人逢绝路濒死状态,以及在前所未有的心理高压催逼下,身心进入了某种超验误区(这是现代心理学可以解释的),真自以为一夜之间获得了“彻悟”,甚至得到了某种“神力”,以至于“若有神助”——如果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人心,我愿意相信是后者。我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唯物主义者”,但我坚信这么一条辨别认知是非的100%真理:任何真正的知识,都不可能离开实践。
而且,我想,真正孔子的信徒,也不会相信这些,因为孔子本人就是一个坚决反神秘主义的铁杆“常识主义者”。很多人意识不到,在最关键的“认识论”问题上,孔子和王阳明本就是一对悖论,是互相打架的。因为你若非精神分裂,是不可能同时既信持“践履”,又坚信“神妙”的。所以,你要是正宗“儒门中人”,要么笃信孔子,要么敬奉王阳明,你只能二选一,而无法调和。
即便抛开神秘主义这个槽点,作为王阳明学说最关键的一组概念,即“致良知”与“知行合一”,也很有问题。
如果结合王阳明的行事,也不难明白,它们也是一对矛盾,仅结合史实轻轻就能捅下来。这一点,晚清时分章太炎就注意到了,他抨击王阳明很厉害,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直捣王阳明理论七寸。他说,王阳明自称创“良知”,又自诩“知行合一”,可当初天下人都晓得明武宗就是个“荒淫之主”,而宁王朱宸濠“仁孝多闻”,二者“一尧一舜可知也”,如果真的知行合一良知上头,王明阳应该有起码的是非善恶之心,可王阳明还这么“拥戴乱君”,所忠之主无非是一个荒淫无度一心要把明王室的珍宝都砸碎的顽童,实际就是功名利禄助纣为虐,如此哪来的“良知”,又哪来的“知行合一”呢?虽然章太炎有关朱宸濠“仁孝多闻”的说法不知何据,但他的打击与挑战实际是可以成立的。仅此一例,就可以知道“致良知”与“知行合一”说简直就是一对“稻草”,既无法同时成立,也根本不符合真理乃至背离真理。
更别说,明中后期“心学”泛滥,这套说辞沦为晚明士大夫阶层穷奢极欲、道德败坏的“理论来源”,整成了“士大夫”集体无耻堕落又心安理得的遮羞布,这些都是明史基本常识,所谓心学有何值得吹捧的呢?虽然王阳明无法为之负责,但那些人正是亦步亦趋“实践”他的理论的,他真的可以置身事外亡国无责么?顾炎武就不会答应。而现在的人们,又突然返回来热衷这么故弄玄虚的东西,孔子都不会答应的——最起码,央视《走进科学》频道应该反复重播。我也知道,这些话很容易冒犯人,但“致良知”的第一要义是什么,首先就是说真话:如果你觉得我错了,那就是这个学说本身就要修正。
(作者:刘宅宅\/刘愚愚,写于20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