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娘回殃那天我多看了一眼,结果就傻逼了……不是,是傻了。”
这事是他被女鬼上身后才想起来的。
当初陈香莲回殃那天,烧完纸丁才良撵他赶紧回家。
他确实是往家走来着,但是好奇心驱使着他不断地回头看。
一个不留神就跟鸡脚阴差对上眼了,那阴差长着鸡嘴、鸡脚、鸡翅膀,他当时就吓尿了,还真尿了。
“那个鸡脚阴差生气要惩罚我,你娘就拿我烧给她的纸钱贿赂了阴差,这事才算了……”
马老二一拍大腿,“重点不是这个,你娘当时和我说了一个名字,是徐诚信还是许崇信的,我也没听清。她就说让我把这个名字告诉你和你姥姥。”
“这个有可能是你爹的名字哦,你可要记好了。”
“现在跟二叔回去,这么小就开始看热闹以后可咋整?看热闹死得快知道不?”
甜宝哪里肯听他的,跳上爬犁,小手一挥,陈壮壮一路嚎叫着跑远了。
“哎,你们别去!”马老二伸着手一跺脚,叹口气,他其实也好想去啊!
村里的老寿星办丧礼呢!
有热闹不能看浑身痒得厉害!
但是齐叔告诫他了,三年内别参加葬礼,别去坟茔地,凡有死人的地方一律远离。
他现在阳气弱,很容易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再有一次真的就要傻了。
甜宝三人来到孙家门口,院外站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次其实是陈壮壮非要来看。
他昨天刚知道有人要买自己的命,今天这人就死了,他也是满心好奇。
三个小娃溜进院子,看着灵堂的供桌上摆着的孙老太的遗照,桌子的右边摆放着一盏油灯。
油灯火苗有点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灭了一样。
甜宝看着遗照,上面的孙老太嘴唇紧抿面无表情。
突然间又表情扭曲,像是要挣扎着逃出照片。
杨宗德背着手绕到甜宝的背后问道,“小甜宝,看出啥来了?”
甜宝指了指供桌上的遗照,“老奶奶好难受的样子。”
杨宗德赶紧把她指着的小手拽回来,“可不行乱指,在灵堂上随便指点人家的遗照是不礼貌的,也很容易让逝者难安。”
他蹲在甜宝身边看着灵堂上的遗照,“不过,这老太确实难受,个中因果都是她自找的,孩子,记住了,像是这种情况莫要轻易出手干涉,在帮人家解决事情之前一定要了解清楚背后因果,是不是你能背的,是不是该管的,更不要偏听偏信。”
甜宝点着小脑袋,杨宗德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看到了就要及时说。
小孩子的很多观念都是从小养成的,等到她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意识再想改变就难了。
丁才良从灵堂里走出来,也蹲在他们旁边,拿出烟袋锅点上,吸了两口,“杨老道,看出来了没?有点不太妙啊!”
杨宗德嘿嘿笑着,“别看别问也别管,顺利落葬就算完成任务了。”
丁才良晃下脑袋,“恐怕没那么容易啊!本以为是个轻松的喜丧,妈的,没成想是个横死的。”
“刚才孙启志还想让我重新给选个坟茔地,说是孙家现在已经出了第六代了,可以重新再选一处风水宝地做祖坟。”
“孙家的祖坟当初可是我师父给看的,那么一大片地他们这些子子孙孙都装得下,别说六世,九世也差不多。”
他磕了磕烟袋锅站起身,“不行,这活我得想个法子推了。”
除非特殊情况,不然的话出黑先生没有丧事给人家主持一半就撂挑子的。
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可不想惹一身骚。
横死的当喜丧办要出大事的。
看这情形孙启志是知道老太太不是正常死亡,不能入祖坟,想偷偷找个地方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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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人里大概是有懂些阴阳术法的,或者有明白人指点了。
丁才良真的去找了孙启志,也不拐弯抹角,“孙叔,非常抱歉,这个活我接不了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孙启志一愣,随即浑浊的老眼闪烁了一下,“丁半仙可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丁才良笑了,“还用说吗?懂点行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老太可不是喜丧,你们却要按照喜丧来办……”他哼笑一声,“很可能最后只剩下丧了!”
他加重了“丧”字,让孙启志突然打个寒颤。
孙启志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看,又关上门,抠抠索索拿出一条小黄鱼放到桌子上。
“丁半仙,拜托了!”
丁才良看着桌上的小黄鱼瞳孔一缩,但是立刻别过脸去,“不是钱的问题。”
“你们事先告诉我实情的话这个活我压根儿就不会接!”
这种活接了有损阴德,一看就是因果复杂。
他只是个出黑的阴阳先生,懒得给他们当和事佬或者帮他们断官司。
他拿出之前孙启志给他的压兜红包放在桌子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上,滕淑兰拎着冻梨、冻柿子和葡萄干,带着甜宝去了杨宗德家。
这三样是给太上老君的,今天晚上要拜师。
杨宗德摆上供品,点上三根香放到甜宝的手上,让她敬香。
甜宝啥也不懂,反正让跪就跪,让磕头就磕头。
最后端着一杯茶双手递给杨宗德,“师父请喝茶!”
杨宗德满意地接过茶碗,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拍到甜宝的手上,“这是师父给你的拜师红包!”
“谢谢师父!”
甜宝迫不及待地打开红包,抽出里面的钱问,“这是多少钱呀?”
杨宗德捻了捻胡子,“够你捡好几个月的粑粑了!”
甜宝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师父是个大方银呐!
滕淑兰一看,竟然是张大团结,连忙伸手往回推,“杨道长,给的太多了。”
杨宗德一摆手,“不多!”
他低头看着甜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上面还有两个师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们都不会关门吗?”甜宝扬了扬小脑袋,“我会关门,还会关灯和关窗户……”
她用关爱老幼病残的眼神看过去,“这些你也不会的吗?”
杨宗德:“……”
“关门弟子就是为师要收山了,关门之前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懂了吗?”
甜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说了半天不还是要收个弟子关门?
杨宗德的大手一挥,“好了,今天晚上为师就给你上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