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散去,徐志国和王兴达各自坐在自己的墓碑上。
甜宝见过王兴达,但是不熟悉。
徐志国坐在墓碑上,悠哉悠哉的,笑眯眯地打量着甜宝,“小姑娘,我知道你小名叫甜宝。你师父是杨道长,每年中元节都会和你师父到炮楼那边做超度法事,我还去听过。”
“这两年你一直都在以你姥姥的名义做功德,让我们这些老鬼是又佩服又羡慕!”他竖了下大拇指,感慨着,“你姥姥收养你也是上辈子积福了!”
甜宝表情淡淡地看着他说着客套的赞美之词。
整个南林镇的鬼不说全部,最起码也有大部分都知道她。
所以徐志国知道她一点也不稀奇。
徐志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这个面子我们给了!”
他看向王兴达,王兴达抿着嘴撅着胡子,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她男人一共借了三十二块三,让他买三十二块三毛钱的纸钱,再买一只烧鸡,一只烤鸭,两瓶好酒,欠的债就算完了,至于其他的,那是他们家欠我的!”
孙军的媳妇已经被甜宝开了阴阳眼,她躲在甜宝的身后听到这番话立刻探出头小心地问,“老爷子,我家掌柜的咋欠你的?死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王兴达重重地“哼”了一声,“当年我大儿子和你公爹一起进山伐木,结果遇到了熊瞎子,结果你公爹死里逃生我儿却被熊瞎子咬死!他本可以逃命的,是你公爹为了自己逃生将他推了出去,给自己换了逃生的机会!”
孙军媳妇急了,一时间忘了害怕,站出来质问,“你可以找我公爹算账啊,和我家掌柜的有啥关系?”
王兴达再一次冷哼,“当年我大儿子已经相亲还没结婚就死了,连祖坟都进不了!你公爹反倒娶妻生子,父债子偿,他死在我前面,要不然我也会把他带走!既然找不到他,他造的孽就由你家掌柜的来还,他只不过短了二三十年的寿命,我儿呢?要是当年你公爹不拿我儿当挡箭牌,说不定死的就是他,还哪有你家掌柜的出生?”
孙军媳妇的眼睛都红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在我公爹活着时候把他杀了我都不带说什么的,但我家掌柜的是无辜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王兴达的头一扬,理直气壮的,“我不管,我给过他机会的,那天他要是像马老二一样离开了我就放过他了,但是他自己贪玩要留下一起打牌的,所以怨不得别人!”
这句话让孙军媳妇语塞了,如果自家掌柜的不是贪玩确实找不到他,人家马老二不就是例子?
父债子偿阳间有这么干的,阴间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就像人常说的祖上不积德,子孙要遭殃一个道理。
王兴达说的话也没毛病。
吃阴食借鬼债都不是人家强行的,是你自愿的吧?
还是拿马老二父子为例,人家就逃过一劫。
这回马老二也确实长脸了,不然现在也和孙李二人一样。
现在马老二贼拉乖,天一黑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叫出去也不好使。
徐志国看着甜宝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我家和李长海也是有私人恩怨的,孙军的鬼债就算了了,但是李长海的希望姑娘就不要插手了!”
甜宝看向他,“那马老二呢?拦住他是为了什么?替你病入膏肓的重孙子借命吗?!”
她冷笑一下,“你倒是很会打算盘,既想要那两个孩子认祖归宗,又想要尽力挽回重孙子的命,算盘打得很响嘛!”
徐志国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没想到甜宝竟然知道这么秘密的事情!
甜宝继续道,“你解决私人恩怨我不管,但是你不该伤及无辜!”
徐志国赶紧从墓碑上跳下来,态度恭敬地拱了拱手,“这个……是我的错,请小师傅见谅,我在此保证,一定不会再伤及无辜,我会找寻其他方法给我重孙子续命,也请小师傅不要插手李长海的事情。”
他死的时候就七十多岁了,又过去十几年,早就成了精,很识时务。
他不会因为甜宝年纪轻就不放在眼里,活人不知道,但是很多本地鬼们可都知道,这小姑娘从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召唤来阴差,可不是一般人!
放眼整个南林镇有哪个阴阳先生能驱使的动阴差?
甜宝看着他扬起下巴,“但是李长海的事我怎么知道他是否无辜?”
“这个……”徐志国一卡壳,眼睛瞄了下孙军媳妇。
甜宝秒懂,抬手解除了孙军媳妇的阴阳眼,让她先下山回去。
家丑不可外扬,徐志国可不想这点事被传的满村子都是。
“小师傅,我一会儿说完你也给评评理!”
“李长海当年和媳妇到处求子的事你应该知道,实际上是他不能生,不是他媳妇!但是他最开始时为了面子自己没去检查过,一直让他媳妇喝药,还对他媳妇非打即骂,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后来他还跟村里的赵寡妇搅和到一起,承诺只要赵寡妇怀孕他就立马跟媳妇离婚娶赵寡妇……”
赵寡妇死了掌柜的,带着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跟着李长海还能混点吃的贴补家用。
但是俩人在一起厮混了快两年,赵寡妇没怀孕,李长海也不大方,本身那年代也都是赚工分没有外劳,那点工分自己用还紧巴巴的,再给赵寡妇和她的孩子就更不够用了。
而且赵寡妇的肚皮也迟迟没有动静,李长海就更不愿意给钱了。
赵寡妇后来又经人介绍了邻村的一个鳏夫,就一脚将李长海蹬了,分开时李寡妇骂了李长海一通,骂他是个太监,不能生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要是冯玉珍说李长海他肯定不服气,但是赵寡妇都生了仨孩子了,不能再说人家是不下蛋的母鸡吧?
李长海才算正视自己的身体,但是他不好意思去找齐家给看病,怕村里人笑话。
毕竟之前一直都是说他媳妇不能生。
他去了外村看了好几个中医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还真就是他不能生。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又不敢跟媳妇说。
正好镇上的粮库招临时工,但是就那么几个名额,狼多肉少去的都是关系户,怎么也不能轮到他。
管招工的正是钱塘村的徐文友,但是他跟徐文友关系也没有多好,而且这好事徐文友肯定要先便宜老徐家人。
他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徐文友连哄带骗的请到家里吃饭,还破天荒的让媳妇也跟着一起陪着。
殊不知他搞来了生产队给老母猪催情的药给俩人下上了,冯玉珍没一会儿就迷糊着先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