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扬头干掉。
甜宝转了转酒杯,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去敬齐家父子。
这是她的干爷爷和干爹,也同样对她有授业之恩。
“爷爷,干爹,我敬你们一杯!”
两个人都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喝完酒,齐铁林轻叹一口气,“甜宝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都有这一天,有些时候不能强求……”
齐根生把话接过去点点头,“对啊,甜宝,别冲动,别让你姥姥……不安心……”
甜宝弯起嘴角笑笑,“爷爷和干爹放心,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做事会好好考虑的。”
她又回到座位上,搂着滕淑兰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嘴里亲昵地喊着,“姥~”
“哎!”滕淑兰也搂着她轻轻拍着。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直到大家过来告别。
四点来钟吃的饭,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天早就黑了。
杨宗德把唐奕泽叫到一边,“有事叫狍富贵去喊我!”
唐奕泽点头,“好!”
他不知道杨宗德为什么会突然交代这么一句,莫名的让他觉得有些紧张。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等着人都走了,唐奕泽叫住甜宝,“你跟我过来一下!”
甜宝跟着他走进屋子,狍富贵和大胖已经喝的四脚朝天了,看见俩人进来只是撩一下眼皮又重重地合上,还打着小鼾。
唐奕泽拿出行李袋,从里面依次拿出十多样东西,有橡皮泥、铅笔盒、发卡、日记本、钢笔、玩具小熊等等,都是新的,但款式却是过时的,有了些许的年代感,有的外表甚至已经泛黄。
甜宝看看东西又看看唐奕泽,“什么意思?”
唐奕泽笑笑,“这些都是之前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每年一份。总是想着下一年能见到你……没想到竟然等了这么多年。”
这些东西现在拿出来已经过时了,但他还是要给甜宝。
从他和爸妈当年的事情上他得出一个经验,喜欢和爱是需要说出口的。
不然没人知道你背后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做的再多,对方不知道,也只是感动了自己。
甜宝是有些惊讶的,相对比而言,她好像是有点没良心了。
人家年年都想着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而她只记得糖糖姐姐做东西好吃和长得好看……
唐奕泽又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紫檀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羊脂玉的龙凤玉佩,合在一起是一个圆,分开就是两个太极鱼形状。
“这是今年的生日礼物!”
他看着甜宝的眼睛亮亮的,隐隐地带着期待,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转,没有说出口,甜宝有心事,今晚不是表白的好时机。
这样的一对玉佩,聪明人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甜宝看着玉佩静默了一会儿,抬起头,“你先替我保管!”
唐奕泽愣了下,看看玉佩,很快又露出笑,“好,但是你要记得拿走!”
“会的!这些我先收下了。”甜宝低头将桌子上那些陈年的生日礼物都捧在手里,又抬眼看看他,“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走到门口,唐奕泽叫住她,“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告诉我!”
甜宝突然牵起嘴角,“接下来可能会麻烦你!”
唐奕泽也笑了,“不怕麻烦!”
等着甜宝一出门,他就挥了挥拳头,给自己打气。
甜宝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所有礼物都放在柜子里,随手打开一个铅笔盒,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体显得有些稚嫩,写着,“甜宝,祝你七周岁生日快乐!”
剩下的每一份礼物都带着一个卡片或者纸条,写着几周岁周日快乐。
字体也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飘逸。
她收好礼物去找姥姥。
滕淑兰正坐在炕边抱着影集翻看着,里面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甜宝不说话偎在她怀里,跟着她一起看。
滕淑兰边看边絮叨着,“这是你八岁那年拍的,那时候你可淘气了,一眼看不到就跑树上掏鸟窝去了!”
“这张是你十岁时候拍的,我还记得是你干爹家刚买了相机,就把你和小阳叫一起拍了张照片……”
她数家珍一样讲着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她发现十八年的时间真的很短,短到她可以记得小宝的每一个瞬间。
十八年也很长,长到能让一个只会哇哇啼哭的婴儿长成一个比她快高出一头的大姑娘。
她合上影集,用力搂了甜宝一下,“行了,回去早点睡吧!姥困了!”
甜宝还赖在她怀里不起,“姥,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滕淑兰的手一顿,鼻子顿时有些酸涩,“都多大了?姥现在睡觉轻,旁边有人睡不着,回去自己睡去,乖!”
甜宝起身,也没坚持,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好,姥我回去睡觉了!”
她揉着眼睛,又拍拍嘴出门。
她转身的瞬间,滕淑兰的眼泪掉下来了。
回到屋子里的甜宝没有睡觉,关上灯,盘膝坐在炕上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睁开眼睛,穿衣服下地,来到姥姥的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她拽了下门边的灯线,灯亮了。
姥姥穿着崭新的黑色寿衣安静地躺在炕上,闭着眼睛面目安详。
枕头边放着一封信。
甜宝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
足足有十页,写了存折的密码,交代了所有的后事,林林总总,看字迹不是一天写完的。
信的末尾写着,“宝,姥已经多活了很久很久了,知足了,听姥姥的话一定不要去找姥姥,你长大成人了,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姥不能再陪你……”
甜宝合上信,伸手轻抚着姥姥的脸,又低下头和姥姥贴贴脸,“姥,剩下的路怎么能没有你呢?我说了一切才刚刚开始,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