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泽将倒骑驴停下,甜宝坐在车上抬头看着。
红旗招待所一共两层楼,楼上楼下加起来大概三四十个房间。
建于五十年代,前两年重新粉刷过白灰,看着并不破旧。
但是看在她的眼里却是阴森森的冒着寒气,外墙周围黑气缭绕。
甜宝的眼睛从所有窗子前慢慢扫过,看到二楼左边第三个窗子的时候停下。
这一户本来拉着窗帘,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似乎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隐隐地有个人影伫立在窗边。
甜宝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过去,似乎在和什么人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窗帘又缓缓拉紧,静止不动。
甜宝收回视线,“走吧!”
唐奕泽骑上倒骑驴,两个人赶回家,进了院子甜宝就直奔屋子里。
滕淑兰还穿着那身寿衣,人已经醒了,正坐在那和杨宗德唠嗑。
“姥!”甜宝一下扑到滕淑兰的怀里!
滕淑兰“哎呦”了一声,“毛毛愣愣的,这一下差点儿把我再撞回阎王殿去!”
甜宝搂着她的脖子,拱在她怀里,“阎王殿现在才不会收你呢!”
滕淑兰笑着拍拍她的背,又摸摸她的头,“好!姥一定会好好活着!我现在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甜宝乐了,“姥,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姥!”唐奕泽也赶紧凑上前刷一下存在感。
“哎,过来坐!”滕淑兰招呼着他坐在,拉住他的手,“孩子,这两天辛苦你了!”
唐奕泽赶紧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滕淑兰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喜爱,颇有点看准姑爷的意思。
唐奕泽注意到她欣赏的目光立刻挺直腰杆,坐的端庄稳重,嘴角也时刻保持上扬。
甜宝的眼睛瞥了他一眼,赶紧别过脸去,要是此人有尾巴,现在一定摇成了螺旋桨。
滕淑兰又看向杨宗德,“她师父,也辛苦你了!”
这些天只能闭眼打坐,不能睡觉。
白天还能放松一些,到了晚上就格外费神。
杨宗德乐着摆摆手,“不辛苦!”
他乐呵着呢,解气呀!
就等着这一天呢!
那几个死鬼这次还打算利用老徒弟把他骗去,好好折辱他一番,没想到丢了一个更大的人。
让徒弟直接给他们挑了!
还倒赔那么多宝贝!
现在地府里的那些死鬼们都在打听徒弟的来历。
想知道他徒弟的来历,这些死鬼们还没资格!
甜宝在姥姥怀里腻歪了一会儿起身,“姥,师父,我去趟陈家。”
陈家屋子里阴云密布,两口子对着叹气。
陈海波看见甜宝立刻起身,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跟试眼瞎之人一样,“甜宝,你……回来了?”
甜宝点头,“叔,回来了!”
陈壮壮的娘一下子扑过来,抹着眼泪,“甜宝,你快给算算,壮壮啥时候能出来?”
甜宝扶着她坐下,“叔、婶,别着急,他没事,桃花劫是他的一道坎儿,早犯晚不犯,他属羊,今年是龙年,他本身也犯刑太岁,容易惹上官非,再和薛丽丽的死劫撞上,赶一起了,这都是一系列的因果。当时他在火车上不多管闲事,薛丽丽也不会来找他,不来找他也可能不会摊上这个死劫,至少不会死在咱镇上。”
“现在全都扯上关系了,等着壮壮出来你们买点纸钱送送她,不管怎么说她是奔着壮壮来的,也就算事他招来的。”
她从兜里拿出一道符,“这张符晚上找个十字路口烧了,一会儿你们再去派出所报案,再提供一个证人,让公安同志去询问一下,就是镇上市场那个张屠户的小儿子,他是壮壮这次的贵人,会提供有利的新证据。”
那个男孩就是她没还魂时盯着人家糖葫芦的那个。
她只有一个魂守身的时候也不完全是傻的,直觉和预感还在。
只不过就像是单细胞生物一样,没理智没思想,也没啥定力。
看到那个小男孩时她是有感应的,只不过最终注意力都被糖葫芦吸引走了……
容易受美食诱惑,这是她的秘密,也是走阴时的一个弱点,不能对外人道。
“还有今天刚抓进去的那个持枪的男人。”
陈家两口子有些激动,陈婶拉着甜宝的手哭得直抽噎,“真的有新证据啊?哎呦可愁死我们了!他现在派出所里关着。不让探视,他爹找人打听的。”
“你过完生日第二天一大早派出所就来把壮壮抓走了,说是薛丽丽死在招待所了。临死前还跟人那、那啥过……第一个说看见壮壮的是招待所值夜班的老头,他夜里起来上茅房看见的,说就是白天跟着薛丽丽办理登记的人,就是壮壮。”
“第二个是招待所旁边住着的一个人,他倒是不认识壮壮,但是他夜里打完麻将回来看见招待所走出去一个人,身高和外貌啥的一说都跟壮壮差不多。这个薛丽丽又是奔着壮壮来的,一下子他的嫌疑最大了!”
甜宝拍拍她的肩膀,“婶,没事,真没事,别担心了,到时候别再他出来了你再病了。”
陈婶点点头哽咽着,“好!”
甜宝安抚一下两口子回家,陈壮壮这次也确实是倒霉。
本来这个桃花劫他只要不理薛丽丽就能过去了,最多损失那三百块。
谁知道薛丽丽自己要作死,按照卦象来看,如果薛丽丽当天离开南林镇一点事也没有,但是她偏偏为了一个男人留下来了。
自刑带杀不为良,不是牢狱死,就在刀下亡。
也就是说,薛丽丽的死从她留在南林镇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的。
所以很多时候祸事都是自找的。
牵一而动百,一因带百果。
陈壮壮觉得自己只是帮了一个美女,拿了三百块,实际上却是给倒霉开了门。
甜宝一进家门就看见于长顺的媳妇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她慌乱地点下头,又赶紧偷摸地打开院门跑出去。
比前些日子看着又瘦了一大圈,肚子显得也更大了。
滕淑兰从屋子里出来叹口气,“村干部看得紧,你于叔好几天没去山里给她送吃的了,饿的不行了跑下山讨点吃的,也不敢回家,就跑咱家了。”
“我刚才给她看了下,这一胎还挺结实,她这么折腾啥事没有,她还说生的时候让我给接生,我能接不?”
甜宝略一沉吟,点头,“能接,你接了算是积了德,那孩子跟他家讨债跟你又犯不着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