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肩头上的两团阳火忽明忽灭的。
她又看向肖扬,“你自己多注意。”
肖扬咧着嘴一笑,小声说:“我还希望有事呢!正好师爷、你和我师父都在身边,我解决不了还有你们,有点难度也能让人进步么!”
甜宝笑一下,“你还挺想得开!”
肖扬一拍胸脯,“必须的!”他又压低声音小声说:“我约摸着明晚就会见分晓,你要有时间可以来看看热闹。”
等着肖扬坐着驴车走远了,唐奕泽小声问,“明晚有热闹看?”
甜宝点头,“去年七月十五周向财他爹放走周庭元也留下了后患,这一年看似消停,肯定有事。”
很多人都会在农历七月份的时候感觉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莫名其妙的委屈、抑郁,甚至是无端发脾气,身体强壮的人可能感觉没那么明显,身体弱的或者是孩子就会格外明显。
生点小病,或者时运降低,再不然就是没精神,也说不上哪不舒服。
那是因为这时候阴间也放假,有些鬼魂可以回家省亲。
鬼魂一多了,人间的阳气自然也会下降。
之前禁止迷信活动,人又穷,很多人家到了中元节也不烧纸。
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也没了那些禁制,自然就放开了。
阴间人就是你越念叨他越来找你。
甜宝这些日子还要去做超度法事,做布施。
严三那一帮走了不少,其他地方的还有留恋人间的。
这回换了个地方,离炮楼有一大段距离,
炮楼那边建了砖厂,把鬼魂都招到那个附近对砖厂不利。
砖厂还在建设中,已经快完工了。
夜里十点多,甜宝带着刘媛媛,拉了一车的祭品和纸钱到了定好的空地。
严三已经提前把鬼魂都召集好了。
现在都不用他特意去找,那些尚在人间流连的鬼魂们已经养成了习惯,一到七月十五就主动来。
听听经就有免费的祭品拿,何乐不为。
刘媛媛是第一次跟甜宝来做超度法事,跟在她身后一起念经。
齐家,一片阴霾笼罩。
邹援朝今天晚上往京市打了电话,得知一个噩耗。
他的大儿子在老山前线牺牲了。
尸骨无存,被炸成碎片。
邹卫国和邹援朝本来很好的心情现在一下子荡到谷底,像是被沁了冰水。
一个晚年丧孙,一个中年丧子,悲痛不予言表。
齐铁林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友,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肩膀。
邹卫国搓了搓脸,吸了下鼻子仰着头叹口气,“战争么,总要有人牺牲,当兵那一天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邹援朝别着脸,拼命地忍住泪水。
十年的拉锯战,牺牲的战士无数,他儿子只是其中的一个。
尸骨无存的多了去了。
最惨烈的时候十八位烈士只找回五块骨头。
邹卫国深吸一口气,“老齐,明天我就和援朝回去了,有机会下次再见吧!”
齐铁林眨下起了水雾的眼睛,艰难的点点头。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下次”可能就是阴阳两隔了。
邹卫国的身体即使再调理也是强弩之末,能活到现在全凭毅力。
再加上这样的打击,这些日子的调理很可能功亏一篑。
邹卫国看向齐天阳,“小阳想当军医吗?这么年轻有这么好的医术,我可以给你安排进部队医院,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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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阳犹豫了,当兵大概是刻在每一个男儿骨子里的执念。
齐家人也在犹豫,但是现在齐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在后方医院,但要是前方有战事,军医少不了要跟去战场。
邹卫国摆摆手,“没事,你们考虑考虑,我只是一个想法。想去可以找我或者找你邹叔叔都可以。”
其实这个想法是他刚见到齐天阳就有的。
但是在自己孙子刚刚牺牲时提到这个好像又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这一晚上注定是无眠的。
齐家人被共情,也沉浸在邹卫国孙子牺牲的消息里。
邹家父子更不用说。
齐天阳想到了在阴间看的流年簿,前一世他就是齐家医馆的徒弟。
最后死在战场上。
想当军医么?
当然是想的。
但是也怕死。
没人敢说自己不怕死。
睡梦中,他救了一个重伤的男人,穿着格子西装,满身满脸都是血污,他看不清脸。
男人中了枪昏迷不醒,在拉开衣服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是个女人,或者说是女扮男装。
但是身边没有其他人,救命要紧,他没有停下手。
却不想下一秒就被一把枪抵在了额头上。
女人自己动手剜出子弹,没有麻药,咬着纱布硬挺,即使疼得满头大汗女人依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能冷静地吩咐他做事。
这个女人够狠!
这大概是梦里那个他的想法,也是现在这个他想法。
血污下,女人凌厉警惕的眼神似曾相识。
画面一转,他穿着一套打了补丁的旧军装穿梭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和战友们抬着担架转移阵地。
炮弹袭来,他将重伤的战友紧紧护在身下……
灼烧、疼痛,像是真实经历过一样,他猛地睁开眼睛。
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他搓了搓脸,那双眼睛……
他笑了下,好像突然懂了甜宝说的那句无缘不来。
所有的遇见都是必然。
第二天一早,邹家父子买了火车票去省城,要坐飞机赶回京市。
火车站,甜宝和滕淑兰也来送行了。
父子俩的脸色更暗沉了。
邹卫国拍拍甜宝,“甜宝,我们有缘再见。”
甜宝微笑点下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邹卫国也笑笑,“希望能再见,你和你姥姥要是有时间去京市就顺道见我一面。”
他已经听滕淑兰讲了,甜宝的亲生父亲在京市。
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能否等到甜宝下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