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已经看到甜宝在给阿郎悄悄把脉了。
甜宝笑笑,“略懂而已。”
龙萨也笑了,“不知道姑娘对他的病情有什么见解?”
甜宝沉吟下回答,“见解谈不上,我不懂蛊毒,要不然也不会想学,这也是我第一次把到这样的脉相,从中医的角度上来讲这是毒邪之症,蓄积于内,日久成伏毒,发病时脉沉濡,元气变乱,络脉瘀滞而致心腹胀气绞痛,如有物啮,手脚烦热,嗜醋食,咳唾血沫,脸色乍白乍青,头部肿胀,状如虾蟆。”
她顿了一下又开口,“如经年不治,中蛊者则会唇口碎裂,蛊虫游走于肠内,蚀五脏尽而死。而你现在脏腑都已经严重受损甚至不全,再寻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案恐怕……”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龙萨欣赏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点点头。
阿郎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发病时会喜欢吃醋?”
甜宝眉心舒展淡笑着,“你来的时候身上带了很浓的醋味,阿公给你喂的药里面也有添加醋,还有生羊血、黑豆、白术、干姜、山楂汁、牵牛、大黄、雄黄、蜈蚣、蝎梢末,还有……童便……”
也就是童子尿,又称“还元汤”、“轮回酒”,十岁以下男童清早起床掐头去尾中间的尿液为佳,如有满月前一天的男孩清晨第一泡尿会更佳。
“我只闻出来这些药材。”
龙萨眼里的欣赏更甚。
还只闻出“这些”,再说两种直接就全了!
“如果要是你来解的话会怎么做?”
甜宝斟酌着开口,“他现在难解的不是蛊毒,是加在他身上的咒术,这就像是驭兽的一种术法,但下蛊者是驭虫,让蛊虫听从她的命令而行动。甚至可以通过蛊虫来分辨中蛊者身边是否出现异性,并从中加害。”
阿郎不停地点头,“对对对!凡是和我接触过的异性都会中招,甚至是擦肩而过都不行!”
甜宝又继续说道,“要解这个蛊毒首先要破她的咒术,咒术不破,蛊毒很难好。”
龙萨叹口气,“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中的虾蟆蛊,他已经来找过我好几次,药我也给他调配了几次,但是都除不了根,每次只能缓解,下一次还会更严重。之前的一次他已经吐出很多状如蝌蚪一样的活物,症状也全都消失了,我们都以为已经解了蛊毒,没想到只是假象。”
阿郎也跟着叹口气,“那段时间我不回家,对她避而不见,不随便乱吃东西,可还是又犯病了。每次当我要离开她的时候就会发病。”
他烦躁的挠挠头,“我们是从小订亲,但是那都是长辈做主订的,那时我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成年以后我和她说过无数次要退婚,我让她来提,这样也好保护她一个姑娘家的颜面,她始终不肯。”
“我就告诉她如果她再不退婚就由我来提。她同意了,约我见面说退婚可以,但是她要一些补偿。我就去赴约了,谁知道那天就和中了邪一样,见到她哭就觉得心疼不已,等她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我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觉得自己爱上她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刚结婚那几年就像是做梦一样,一点不真实,像是提线木偶,说的话,做的事完全像是被什么支配一样,眼睛里只有她一个。后来我去集市上摆摊,又见到一个姑娘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看到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特别难受……”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一点点想起来的,但是却怎么也不能摆脱她,只要我不想回家就会肚子疼得厉害,她也能很轻松的找到我。后来就发展到哪怕我有不想和她继续下去的念头都不行,一样会遭受惩罚。”
他拼命抓着头发,脸上痛苦不堪。
现在的燕灵在他眼里就是个疯子,为了留住他不择手段。
这种情蛊就像是邪法的合和术,迷惑另一半的心智,让对方像是着了魔一样爱上自己。
搁谁谁不崩溃?
而阿郎在和燕灵结婚前也是有心上人的。
就等着燕灵退婚他就去提亲。
结果他转头就把人家姑娘给忘了!
忘了不说,那姑娘还因为燕灵的报复腿脚出了问题,不良于行。
甜宝想了下告诉他,“你身上的蛊毒应该是她很早之前就下了的,可能是在你第一次提退婚的时候,也可能是更早。”
龙萨点头,“确实日子不短了,那些蛊虫在他的肚子里已经成了气候,蚕食了他的部分内脏和精血。”
甜宝继续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解决方法,需要想一个保险一些的法子。”
现在确实没有。
天才不是无所不能。
即使脑子里有个不成形的想法但也不敢冒冒然提建议或者上手。
这是一条人命。
万一弄巧成拙只会加速阿郎的死亡。
她朝着龙萨微笑一下,“况且我之前没有接触过蛊毒,不知道具体的成因和咒语。”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龙萨自然明白。
不然白活七十来年了。
转来转去就还是想学蛊术。
甜宝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
她对蛊毒的知识都来自一些古籍资料,古籍不等于就没有错误。
蛊毒又不是病毒,不是常见病,在东北一带更是罕见。
龙萨笑着摇摇头,“你晚上过来吧!”
他又看看阿郎,“你先别急,这几天先和燕灵迂回着,千万别激怒她。”
阿郎皱着眉点下头。
院子里的门突然发出很大的响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屋门被推开,燕灵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她的视线先落在阿郎身上,又看向龙萨,再满怀敌意地看着甜宝。
那架势活像甜宝抢了她男人。
甜宝觉得要是视线有实体,她现在估计已经被盯出一个洞来。
唐奕泽伸手握住甜宝的手,抬头看向燕灵。
燕灵看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敌意小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
她又看向龙萨,“阿公,我来接阿郎哥回家,他这几天总是肚子疼,估计是吃凉的太多了。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会疼,就不麻烦阿公了。”
她露出笑,无视阿郎要吃人的眼神,上前扯住他的手臂,还撒娇似地晃了晃,“阿郎哥,我们回家吧,别总来麻烦阿公,我不是说了给你熬点汤你喝了就好了吗?”
声音温柔,隐隐带着威胁。
任谁也不敢想象是她给自己男人下这么恶毒的诅咒。
阿郎咬了咬牙,忽地站起身,“阿公,麻烦你了,我回去了!”
他没理燕灵大步走出门。
燕灵跟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龙萨,“阿公,我们夫妻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只要他听话就不会有事。”
龙萨鼻子里哼一声,“有没有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将来后悔的是你自己!”
燕灵微笑着捻了捻衣襟,“后悔的不该是他吗?”
她的笑容突然变大,还笑出了声,又瞟了瞟了眼甜宝哼着歌跟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