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果然如琼兰说的一般,柳叶长得很快,幸而柳霜根本没有带过孩子的经验,所以对如此飞快的生长速度还算淡定。
每日里柳霜给他束发时,都能感觉到他的头发也在随着个头增长,柳叶的头发摸上去非常的软,柳霜以前听老树精爷爷说过,头发软的人心肠也是极软,必定会是心底单纯,心思善良的人。
每日束发时,柳叶一头乌发披散着,乖乖地坐的端端正正,柳霜打量着镜中柳叶的桃花眼和明眸皓齿,平日里,柳叶一笑,看上去和风细雨,板着脸的时候则是斯文俊雅,柳霜总是心想,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美如冠玉,惊为天人的模样。
柳霜半个月前抱着柳叶和琼兰去山下闲逛时,从一家首饰铺子买了一根玉钗,那玉洁白胜雪,晶莹剔透,纹理和材质都属上乘,价格也是极为华丽。
柳霜作为一个妖精,在喜翠山上,她属于偏穷的一类,平时除了需要的日常开销,也不怎么花钱,但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想着买下后专门给柳叶团子盘发用。
这一个月里,柳叶已经出落成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说话也更加利索,脸也比奶包子时期长开了许多,已经隐隐有了翩翩少年的轮廓,但是性子比之前更加冷淡沉静,话也不多,也不爱笑——仅仅对于琼兰来说。
柳霜之前给邻居们的解释是,柳叶是她捡回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不信,坚信柳霜和这小娃娃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柳霜选择了给大家说,这是自己认养的弟弟。
不知道这个解释大家信不信,但是起码表面上看着好像都信了。
柳叶还是和刚破壳时候一样,照旧很喜欢跟在柳霜身后,如今柳叶不是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刚破壳而出的奶包子,而是一个亭亭少年。但仍旧是柳霜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活像一个小尾巴,每日里一口一个姐姐甜甜地叫着。
柳霜竟然也不腻烦,院里种菜拉着柳叶,下河摸鱼也带着柳叶,就连做饭的时候,柳叶站在旁边,柳霜也会偶尔指点几句做饭的窍门。
琼兰看着柳霜一点也不见烦的样子,心中感慨颇多,要是换自己粘在身旁甩都甩不开,依照柳霜的性子,她恐怕早就一脚踹开,再不耐烦的说句:“滚,别碍事儿。”
昨日杏花精灵梦带着鱼篓来找柳霜去河边摸鱼,柳霜自然就顺带着把柳叶带上了。
灵梦来找柳霜的时候,当时柳叶穿着一袭白衣,玉钗将一半头发束于头顶,整个人看上去出尘脱俗,他本就长得白皙,五官分明,虽然面无表情,自己一个人待着时,看上去分外清冷,但是粘在柳霜身边,气质看上去也不失柔和,穿着白衣就像个小神仙娃娃。
灵梦拿着鱼篓刚进竹屋,还未来得及和柳霜打招呼,就一眼看见了柳叶,说道:“柳霜,你弟弟长得可真好看。”
正在给柳叶剥花生的柳霜低头看了看虽然被夸了,却只是乖巧对着灵梦点头行礼,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的柳叶温柔地笑了笑。
“不过你弟弟长得很快啊,看来天资真好。”灵梦看着一个月长了这么多的柳叶,从奶娃娃到白衣少年,她忍不住感慨道。
柳霜笑着点了点头,牵了柳叶的手,又拿了自己的鱼篓,和灵梦一起去了河边。
到河边时,灵梦先下了河,她身量本就苗条,性子也活泼,整个人看上去明媚多姿,柳霜刚要蹲下准备褪去鞋袜,柳叶则按住了柳霜的手,轻轻说道:“我去抓,你不要下河。”说完柳叶便褪了自己的鞋袜拿了竹竿下河去。
灵梦在水里拿鱼叉捕了半天鱼,却一无所获,柳叶这边则出手迅速,一下手一个准,起初柳霜只拿着鱼篓在岸上接着柳叶扔过来的鱼。
后来柳叶不让柳霜拿手用鱼篓接鱼,生怕鱼的血或是泥水溅到柳霜身上,只让她把鱼篓放在一旁,他扔进去便可。
灵梦擦了把脸上的水,插腰喘了好几口气说道:“柳霜,你看你弟弟真好,不让你下水,还生怕水溅到你身上。我抓鱼抓得都快累死了。”
柳霜看着灵梦累坏了的样子便说道:“既然累了,那你就歇会吧。”
灵梦收了收脸上的疲惫,半是调笑地对柳霜道:“我不累,你看你弟弟长得这么好,估计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长成绝色公子,你要真心疼我累,等他长大了许给我当相公怎么样。”
听到此,本在专心捕鱼的柳叶飞快地看了一眼灵梦,眼色暗了暗,又皱眉气鼓鼓地看着柳霜,仿佛在说“我不愿意。”像极了被调戏了的良家少男,脸上委屈极了。
柳霜当然要给柳叶“讨个公道”,便说,“那不行,我弟弟要讨媳妇儿,得找个知书达礼,斯文貌美的姑娘,我弟弟喜欢的才行。”
灵梦不服气的抱手道:“柳霜,我怎么就不符合你的这些要求了。”
柳霜上下扫视了袖子撸起,裤脚高挽的灵梦说道:“你除了貌美,其他的可一点不沾边。”
灵梦听到貌美二字,满足得点了点头说道:“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本姑娘我今日还带了几壶米酒,一会分你两壶。”
“那我先提前谢过了。”柳霜笑着道了个谢。又看着低头叉鱼,面上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柳叶,想着一会儿晚饭给柳叶做些烤鱼吃。
一盏茶后,柳叶上了岸,柳霜急忙给擦干了脚穿上了鞋袜,她这边的鱼篓已经被装的满满当当的,灵梦那边还是收获无几,柳霜颇感同情道:“看在你米酒的份上,我分你两条鱼。”
而后灵梦才依依不舍意犹未尽得上了岸,分了柳霜米酒,柳霜则给了灵梦两条鱼,二人在河边分了手,各回各家,柳霜一路上左手拿着鱼篓,右手牵着柳叶,看着柳叶情绪从刚才起就有些低沉,柳霜说道:“一会回家,我给你烧点热水,把脚泡泡,当心着凉。”
“嗯。”柳叶声音低低地答应着,看上去很不高兴。
柳霜以为他是被灵梦说得害羞或是有些生气,便温声细语安慰道:那个姐姐是看你长得好看,就随口开了句玩笑,没什么别的意思的。”说着轻轻捏了捏握在手里的柳叶的手。
柳叶站住了脚,柳霜疑惑的转身看着停住步子的柳叶,柳叶抬头,墨色眸子盯着柳霜,柳霜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柳叶足足看了半晌后说道:“我不要讨什么媳妇儿,我也不喜欢什么知书达礼,斯文貌美的姑娘。”
柳霜被他这一脸认真的神色逗得有些想笑。但是为了顾及柳叶此刻的严肃,便配合着认真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适才一脸认真的柳叶听到柳霜这个问题后,脸却红着,转头再不看柳霜,撅着嘴说道:“反正我不要媳妇儿。”
柳霜强忍着笑意哄道:“好好好,不要就不要。”
而后柳霜带着柳叶回了家,看着在吊床上睡得呼噜声震天响的琼兰,柳霜实在不忍喊醒她,便让柳叶抱了点柴禾,她把鱼洗干剖净,准备天擦黑后,在院子里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