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前一日柳叶的风寒,所以昨夜里睡觉柳霜就格外留心了一些,随时察看着十几步远处的小床上的柳叶有没有和往日一样踹被子,因为一直留心着柳叶,所以她昨夜里睡得也很是不踏实。
第二日晨起,柳霜背上了草筐,准备去林子里摘点蘑菇好熬汤,柳叶起的比柳霜还要早,依旧是柳霜去哪他就去哪的习惯,洗漱毕,抢过了柳霜背上的草筐自己背着,二人一起出了门。
山中的清晨凉风阵阵,柳叶和柳霜在草丛中穿梭时,身上都沾上了露水。柳霜回头看着柳叶专注的低头查找蘑菇认真的样子,感觉他越看越好看,皮肤白皙,五官分明,整张脸都看上去俊朗立体,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像是藏进去了星辰风月。
因为俯身钻进一丛矮树旁后,鼻子也被叶子上的露水打湿了,抬头看了眼柳霜,眼中溢满了笑意,星光点点,额前碎发湿漉漉的,像极了从山里刚跑出来的小狼。
柳霜扯着柳叶的袖摆把他拉了过去,从怀里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露水,柳叶安安静静的站着任她擦,乖巧的笑着。
柳叶从奶娃娃直至少年时,穿衣都随着柳霜,柳霜总是把他穿的怎么看上去可爱乖巧怎么来,衣服上时常会有些花鸟鱼虫的刺绣,之前琼兰想亲自动手给柳叶绣一条锦鲤,但是绣工实在是磕碜,只看得出是一条胖乎乎的肥鱼,不过虽然没有锦鲤的灵动欢快,看上去也很是可爱。
柳霜因着要照顾柳叶,便不像从前下山的次数那样多了。所以只要下山一次,干脆把东西都买多一些,柳叶的衣服也是一次性买上许多。
柳叶长大后,柳霜带着他下山采购东西时候便让他自己选衣服穿,柳叶则是喜欢特别素净的衣服,大多数时候是上下一色,有时甚至选一身纯白,但是柳霜觉得柳叶身量长得好,怎么穿都很好看,一身素衣也能穿的挺拔飘逸,出尘脱俗。
琼兰时常感慨,“你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常年四季穿衣打扮随性得很的,一色衣衫,现在好了,又养出一个穿的更素净的。”
柳霜带着柳叶在山里忙活了大约一个时辰,收获满满的采了半筐蘑菇,打道回家后,柳霜切了许多时新菜蔬,准备熬一锅蘑菇菜汤,山中的蘑菇熬出来的汤,闻起来香,尝起来鲜。
柳霜想着琼兰这会恐怕还在屋里睡得正香呢,柳霜让柳叶去喊她起来好过来喝汤。
“柳叶,去把屋里那头小香猪叫醒。”柳霜一边手里忙活着,一边喊柳叶行动。
柳叶便走到竹屋的另一件房门口,敲了敲门,琼兰是一个非常能赖在床上怎么都不起的人,尤其是大清早的时候,柳霜平日里喊她起床,一般能动手绝不跟她多废话,风风火火开了门就要揭被子,然后两手并用把她从床上半拉半拖地拽起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而往常来敲门叫她的一定是柳叶,这时候她会答应着起了,但是距离真正的清醒并从床上爬起还需要一段时间,柳叶听到她答应了便转身走了。
而后接着来到厨房里陪着柳霜,柳霜刚把锅盖盖了,转身就看到柳叶身形一晃,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差点就要倒下去的柳叶,“你怎么了?”柳霜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刚才柳叶刚进了厨房时就感到有些晕眩,想开口告诉柳霜,看她还在忙碌便乖乖等着,适才已经是撑不住,腿脚一软就要倒。
柳叶觉得浑身酸软,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便双手搂住了柳霜的腰,而后头支在了柳霜的肩上,柳霜适才就看他脸色有些苍白,回抱着倒在身上的人,问道:“怎么了?柳叶?”
柳叶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难受……”柳霜顾不得推开,接着询问“哪里难受啊?”
“咳咳……嗯。”琼兰一进厨房就看见柳叶搂腰抱着柳霜的画面,他如今身量比柳霜还要高出一头,眼下紧紧抱着柳霜,头搭在柳霜的肩上,看上去颇有些亲密暧昧,虽然琼兰心里把柳叶当作孩子,但是看到这个画面,还是顿时老脸一红,便出声打断。
柳霜闻声回过神来,扒开了倒在她身上的柳叶,扶着他进了里屋,把他放在了竹椅上,琼兰也看出不对劲来,一边跟上来一边问着:“怎么了这是?”
柳霜蹲下身担心的询问道:“你哪里难受啊?”
“晕……”柳叶苍白着脸回答着。
柳霜握着柳叶的手把了把脉,感觉到了柳叶体内的灵力和上次得风寒时一样的绵软无力,柳霜抬手摸了摸柳叶的额头,而后又贴额试了试,根本没有发烧。
“烧不烧啊他?”琼兰俯下身关切地问着。
柳霜顾不得回答琼兰的询问,催转了自己体内的灵力,和上次一样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柳叶。
过了半个时辰,柳霜感到柳叶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稳有力,呼吸也不像适才那样微弱急促,这才停了下来,蹲了许久又不断输出灵力,柳霜站起身后直感觉手脚酸痛,腹中都在隐隐发麻。
来不及顾及自己,柳霜只是轻声询问道:“柳叶,怎么样了感觉,还晕不晕啊?”
柳叶眼中清明了不少,此时一双眸子盯着着柳霜,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柳霜这才放下心来,正思量这柳叶的晕眩还有几日前的风寒究竟怎么回事,此时一阵阵香味飘了进来,琼兰吸了吸鼻子,“柳霜,你做什么了,好香。”
柳霜面无表情转头回答道:“我的蘑菇汤好像还炖着呢。”
而后二人对视片刻,几乎是同时迅速起身飞快奔向了厨房。
幸而来得及时,蘑菇汤刚做好可以出锅了,汤熬好后,琼兰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柳霜却没什么胃口,今天早上的事情她现在回想起来还忧心忡忡,她没养过孩子,实在想不通柳叶好好的怎么会晕眩。
琼兰看出了柳霜的忧心,三人喝完汤后,柳霜本想起身收拾碗筷,琼兰则在桌下悄悄用手按住了柳霜,柳叶则是自顾自的收拾了碗盏拿去了厨房洗刷。
琼兰看到柳叶走后便宽慰柳霜道:“没事,应该不要紧,我看你刚才输了灵力他就没事了,我跟灵芝精打听了,龙蛋在出世的时候啊,他爹娘是要有一方给他输灵力稳灵脉的,如果没有给他稳灵脉,幼年的时候很可能灵力不稳,我估摸着前几日柳叶的风寒,还有今天他说他晕,八成就是这个原因,你看你给他输了灵力之后不就没事了。”
“柳叶这倒霉孩子不光出世的时候没有人给他稳灵脉,你当初把他捡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把人家给煮了一道。”琼兰突然想起了柳霜之前说过的厨房还被这颗蛋给炸了一遭的事。
“我……”柳霜听到此,实在是无言以对,欲哭无泪。
“你什么你,他被你煮了一道,能活着不错了,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灵力出问题很正常,你惹出来的,你得照顾好了。”听到琼兰这个结论,柳霜只好赞同地点了点头。
柳霜来到厨房后,看着柳叶低头转心洗着碗,挽着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一袭素衣也穿的有棱有角,白玉钗挽着一缕乌发束起,整个人看上去一尘不染,温柔俊美。神色专注的样子看出性子里的安静沉稳来。
果然粗茶村野难掩冠玉之貌,素衣粗布也盖不住天人之姿,柳霜忍不住暗暗感慨,果然长的好看,做什么都好看。
她在这喜翠山上当了几百年的妖精,从未见过柳叶这样的人,性情沉静,不论是心地还是外表都是干净的一尘不染。除此之外,她的确是从未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
妖精大多数都比凡人相貌好看多了,基本上都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但是像柳叶这么好看的人,柳霜的的确确没见过。
柳霜心里想着适才琼兰说过的话,要是柳叶只是寻常一颗蛋,她吃了也就吃了,偏偏自己收留了他,如今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俏公子,现在柳叶灵力不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柳霜心里暗暗有些内疚。
柳叶察觉到了柳霜注视着自己是目光,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的看向了,柳霜随口转移话题道:“头发有些乱了,等会我帮你理理。”说完笑了笑,柳叶随即亦灿然一笑,点了点头。
铜镜前,柳霜拔了他头上的发钗,抚着柳叶柔软的青丝,而后重新理了理,勾起一缕乌发盘起在头顶,拿玉钗固定好,其余的则散开披了下来,柳霜看着乌漆漆的发顶,突然起了坏心眼,轻轻摸了摸柳叶以前长过触角的地方,柳叶反应极快地反握住了柳霜试图作乱的手。
“小时候一摸你触角你就哭,哄都哄不好。”柳霜看着柳叶紧抓住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
柳叶不接话,只是耳朵红了起来,像是刚熟的的鸡蛋,低声说道:“你别碰那儿。”柳霜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以为他不愿提及小时候哭哭啼啼的事情,便笑着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