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提着食盒游走在走廊中,看着雕梁画栋和广阔的庭院,再往远望去,最外层有一层透明的结界,那是用来防止邪魔入侵的。
浮生殿本就是高楼琼宇,看起来金碧辉煌。此时站在亭廊上看去,她刚到魔域时候天刚黑,几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显出鱼肚白,不远处还起了大雾,柳霜想着如今人间根本就不是起雾的时节,果然魔域与人间的时令全然不同。
柳霜回到房间时,本以为柳叶还在睡着,不想竟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只见白衣上着一层盔甲,潇洒翩然中更是添了几分英武俊逸,精神看起来也好得很,全然没有适才只身着里衣时的病娇公子样儿。
柳霜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走过去上手帮他理了理衣领,说道:“小心点啊。”
“嗯。”
“过来,吃点东西再走。”柳霜说着,顺手扯着领子把人就带到桌前,按着他坐下。
柳霜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儿溢出来,柳霜一一取出,柳叶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柳霜安安静静的看着柳叶吃着饭菜,想起顾卿说的那些,结合那日柳叶洗澡时背上的伤,终于忍不住径直问:“柳叶,在魔域里的这七年,你是不是经常受伤啊?”
柳霜问完就觉得自己这句话有多么多余,他身上那么多伤疤,新旧交替,她是见过的。当时看的时候心里不好受,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他这几年过得怎样,心里就更不好受。
顾卿那些话像是一把刀,不是猛地扎在心上,只是悬挂在一个地方,时不时坠下,然后是迟来的那种深切的痛。
柳叶听到后一顿,只是眼底暗了暗,而后说道:“不要紧。”
轻描淡写的语气,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柳霜心里止不住的心疼和自责,明明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全力以赴想养好的娃娃,怎么到了这里,过的这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啊。
柳叶眼底的失落和晦暗很快收了起来,他知道柳霜心里不好受,其实魔域里的那几年,他是怎样扛过来的,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同父异母的兄长暗里的刁难,亲生父亲的凉薄和冷漠,每天面对的都是刀光剑影,还有数不清的厮杀搏斗,受过的伤他自己也数不过来,看不到尽头的厮杀和伤痛,有时疼痛难忍,有时高烧昏迷,浑浑噩噩间,总会无比想念喜翠山的那个人,她是全部的依赖的温暖。
除了刚回家时生母和亲生姐姐的关切,那些日子他来到浮生殿里,根本看不到笑脸,也感觉不到什么温暖,陪伴他的是只有无尽的冷清和孤寂。
魔域里的暴风骤雨和飞沙走石他不怕,嗜血的妖魔,森森的白骨,还有那些亲眼看到的灭亡和绝望他也不怕,可是他最怕的,是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望着天上冷清皎洁的月牙时,浓烈的思念沉重而又无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脑海中一幕幕的回忆仿佛要将他吞噬。
当初他难过的不得了,总觉得是她狠心不要她,可是也是真的想她,怨她是真的,念她也是真的。而且她说过,她也很想他。
气氛逐渐凝重压抑了几分,柳霜随即对着他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轻轻握了握柳叶的一只手说道:“没事,以后有我陪着你。”
柳叶点了点头,静静看着柳霜道:“嗯。”
二人静默片刻,柳叶起身从一旁放着的木匣子里拿出了那日在清风殿锁过她的聚灵锁,柳霜一眼就认出来,顿时愣住,满面惊疑地问道:“你不会又要锁着我吧。”
柳叶低了低眉眼,回答道:“不是,它不只是用来锁门的,也是一个法器,可以护着人作结界用的。”
说完后递给了柳霜,柳霜当即会意,柳叶给她这个是让她拿来防身的,毕竟魔域这种刀光剑影的地方,她这些修为实在是不一定能护住自己平安周全。
柳霜接过后抬头问道:“我之前听说过它有灵?”
“嗯。”
柳霜发现本来聚灵锁外层一直是薄薄的金色光亮,她刚接过去的一瞬,光亮猛地闪了一下,随即变成一个手环大小,柳霜问道:“它这是什么意思啊?”
“它以后会听你的话,你戴上它,妖魔就不能近身。”
柳霜拿着手里变小的聚灵锁反复端详,心里也觉得这把锁真的是很实用的一个法器,柳霜顺手把它挂在了腰间挂着流苏配饰的地方。
用过饭后,柳叶拿了佩剑就要巡逻,柳霜十分担心他身上的伤,扯着领子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说要小心,一定不要扯到伤口,更不能再受伤了,柳叶极耐心地听着,时不时乖乖地点头。
柳霜一直跟着把人送到结界门口,后边还跟着一队要和他一起巡逻的手下,有不少人都误以为站在柳叶旁边的人是他们殿下的亲姐姐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