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打得震天响的顾大槐想得挺好,可在看到松有良身后跟着的乌压压人群时,竟莫名有些紧张。
再见他们跟泥鳅似的滑进来,个个没见过世面的东摸摸西瞧瞧,紧张瞬间变成了恼火。
看就得了,还敢上手!
也不怪村民们好奇,他们大多数人甚至都没去过镇上,又去哪里得见如此漂亮的房子。
见顾大槐家门洞收拾得如此立整,心中都不免酸溜溜的。
大多数人只敢在心里腹诽,唯有松大东没忍住阴阳怪气。
“啧啧,要不是亲眼得见,谁能想到咱们村还有这样的房子!这得比顾大嫂家的茅草屋强了几百倍吧?”
方才还跟他吵得不可开交的吴氏却点头同意。
“大东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几百倍,怕是几千倍都不止!”
顾大槐无心理会这些编排,他忙着嘱咐挤进来的人注意着别把自己的大白剐蹭坏。
眼看有些乡巴佬挤进院中尤嫌不满足,竟还不懂事的要往屋里钻,急忙出言制止。
“诶,有良叔,各位乡亲,家里实在乱糟,没地儿下脚,有什么事劳烦就在院里说吧!家里的,还不赶紧给里正叔搬个凳子出来!”
苟氏得了圣旨似的,急朝柴房而去。
可柴房里除了矮凳就是蒲团,这哪是招待人坐的东西!
看她这样不会来事,顾大槐气得原地跳脚。
“拿春凳!”
苟氏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厢房搬出条春凳来,略带尴尬的递给松有良。
松有良连看都没看苟氏一眼,一屁股坐下,颇有气势做了开场白。
“在这也好,大家可以一起做个见证。顾家大媳妇,来,你们上前。”
当事人林倾和四个儿子这才被众人簇拥着走上前。
顾大槐一看到身穿寿衣的林倾,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她那日的模样,浑身竟止不住的开始打哆嗦。
林倾倒不知道这些过往,似笑非笑的观察着她的便宜小叔子。
只见他瘦长脸,吊梢眉,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里满是算计;鼻子塌陷,两撇山羊胡下嘴唇薄如纸,说话时露出满口大黄牙,让人生理性不悦。
身上穿着也有些不合时宜的讲究。
不同于村民方便干活的上衣下裤,反而是件铁灰色粗布长衫,脚踏黑色布鞋。
只是衣服似乎并非量身制作,下摆拖在地上沾满灰尘,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
穿着如此考究,肩膀却内扣得厉害,整个人透出股精明的小家子气。
林倾确定,这人绝不是好相与的主。
而且她有理由怀疑,顾大槐到底是不是顾大松的亲弟弟。
毕竟他们俩人除了性别以外,再找不出来任何相似点。
颜值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再看看缩在一边的弟妹苟氏,个头在女人中并不算小,但脑袋总是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五官;
头发利索得梳在脑后绾成个髻,枯黄的头发里已经能看出缕缕白痕;
穿着破旧但洗得干净的衣服,浑身上下都萦绕着寒酸与自卑。
这夫妻俩一看就知道谁当家做主。
松有良话音刚落,就听吴氏与松大东一唱一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