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松阳书院那群学子,先不论他们学问做得如何,身处饥荒年代,不想着如何为黎民百姓排忧解难,关心最多,议论成风的竟然是贾府纳妾这等花花新闻,当真是令人不齿。”
顾大毛边听边思索,原本还想反驳娘亲两句,可竟有些词穷。
松阳书院在他心中也隐隐褪去神圣形象。
“长青学习勤勉刻苦,尚不能免俗的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甚至还被撵回家来处理家务事,若是大毛进了书院后被他们知道,我们家把唯一一处值钱的镇上宅子都给了大毛,恐怕会留下跋扈,不容兄弟的名声。
“毕竟兄弟阋墙这类话题对他们而言,也是津津乐道。”
幽幽烛光中,林倾的脸忽明忽灭,她的话让几个围着的孩子听得是毛骨悚然。
“大毛的优秀我们都有目共睹,可科举取士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它考察的不仅是做学问的能力,更有为人处世的品格。
“若是他日大毛进了书院,却因这处宅子被恶意栽赃,说他教坏百姓再勒令退学,再影响科考,那他的一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几个孩子无一不被她描述的可怕后果吓到,纷纷担忧的看向顾大毛。
片刻后林倾才笑着说:“所以,大毛既然有心走仕途,那咱们家人就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顾二毛这才恍然大悟,惊觉自己是如何的欠考量。
“所以你们都听好,我不管以前咱们家是什么样,从今以后你们都得牢记,咱们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若是能减少麻烦,把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摆出来,免去许多口舌,何乐而不为?毕竟有时间跟愚者解释,倒不如向智者多学,你们说是不是?”
顾大毛琢磨着娘亲方才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以往纠结在心的许多愤懑和困惑都随之消散,暗道以往怎么没发现娘竟如此通透!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林倾看向顾二苗,道:“娘把宅子给你,既免了旁人口舌,说咱家偏帮大毛,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他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给你留下资本。”
方才刚清明片刻的顾二苗再次陷入疑惑之中。
“我?资本又是什么意思?”
混迹职场多年的提报小能手林倾最是能随机硬编,看似合理实则瞎编的话张口就来。
更何况她刚才早就想好了借口。
“娘能看出来,二苗你是有野心、有拼劲的孩子,松四村这方天地对你来说太小了。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你要起飞也得有资本,镇上的宅子可以当做你奋斗的起点。”
顾二苗刚流干的眼泪又再次坠落,忍不住扑倒林倾怀里失声痛哭,紧紧抱着她哽咽认错。
“娘!是我短视,自己没想到这层,不懂娘您的苦心,还误会您!当真是该打,该罚!”
林倾拍着顾二苗的后背安慰,心里想的却是这层误会解开了,该怎么趁机打好未来的预防针。
她在现代见多了兄弟为争夺房产打得头破血流的事件,闹上法庭、惹上人命官司的更不在少数,她可不想此类事件在自家再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