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闻捷听到‘干儿子’三个字时也别过脸,好像并不太接受林倾捏造的身份。
林倾无视他的不悦神情,强行介绍道:“捷闻,这是咱村的木匠,你叫大锤叔就行。”
邢闻捷老大不情愿的跟着叫道:“大锤是无……”
松大锤急忙止住他的话头,慌道:“不用不用!”
松大锤虽常被父亲责骂蠢笨,可好歹有一样,就是颇有自知之明。
他实在惧怕这位少年冷漠如霜的眼神,让他叫自己‘叔’,他真觉得自己是嫌命长。
不过这少年既然是顾大嫂的干儿子,未免有些不懂事。
瞧他一身绫罗绸缎,还膀大腰圆的模样,哪里像遭了难?
该不会是因为吃太多被亲爹赶出家门,走投无路来投奔干爹吧?
那顾大嫂还真是可怜。
都说半拉小子吃死老子,她原本就要养四个儿子,这下又多一个。
顾家还欠了一屁股饥荒,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母子俩自然不知道松大锤多余的担忧,另个主人公邢闻捷只是抱着刀漠然环顾四周。
诡异气氛中,牛车晃晃悠悠的出了镇子,出城门走上回家的土道。
而后更为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出城门时有租车行的小厮代为帮忙牵引,可此刻真的要上路时,每人都客气的让出缰绳,尴尬的对视后,才愕然发现:
他们都不会驾车。
林倾铁疙瘩驾照考了七八遍都没过,更别提驾驭面前的活物;
松大锤只用牛耕过地,他赶着牛总不自觉的走偏,想要下去犁地;
顾二苗更是连牛都少见,更别提驾车。
于是如此重大的任务就落到了会骑马的邢闻捷身上。
习惯战场奔袭的邢闻捷完全将老牛当作战马对待,牛在他的鞭下被抽得也很难受——
就算被打得皮开肉绽,它撒开蹄子也跑不快啊。
尽管如此,动物的直觉还是让它敏感的察觉到身后的杀气,努力把四个蹄子倒腾得飞快。
没想到他们竟凭着牛车撵上了站口的马车,先行抵达松四村。
幸而这一路上没遇到追杀之人,邢闻捷默默的松了口气。
风驰电掣驶过村子的牛车碾起一路烟尘,惊得松四村人人都出门相看,盼着是山上的野牛惊了,老少爷们好齐上阵制服它,来年为村子耕地,种庄稼。
待看清牛车上的人竟然是林倾带着她的二儿子与松大锤,还有个陌生少年时,当即就有无数种流言蜚语迎风而生。
此刻车上的几人都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命运,毕竟忍着一路颠簸对他们而言就已是竭尽全力。
松大锤眼睁睁看着自家门庭呼啸而过,竟不敢开口打扰驾车的邢闻捷。
终于抵达村外的林倾家时,松大锤面色惨白,脚踩棉花似的下了地,扶着车辕缓神许久仍旧两眼发黑。
再看林倾一家神色如常,竟丝毫没有难受的模样,暗道不愧是神使的儿子们,就是跟他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
松大锤此刻只想回家躺床上睡觉,拒绝了林倾的热切邀请,并未留下来吃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自家走去。
走到半路扶着胸口休息时,摸到褡裢内的荷包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竟忘记给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