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你的那些兄弟若是妄想染指太子之位,尚且还需要磨练爪牙、磨炼智慧,费尽心思的笼络群臣,待时而动。”
“可即便准备的如此充分,他们也要承受身首异处的代价。”
“而高明你呢,从一开始就轻而易举的,抵达了他们或许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终点,你...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冤屈?”
听完这番话,李承乾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浑身软绵绵的从马扎上滑落,重重跌坐在昏黄的草地上。
脸露惶恐之色,很是无助的盯着身前马扎,原来...他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最令人羡慕的那个...
那他这些年的叛逆,又算是什么?矫情?
难怪,难怪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老师朝臣们上纲上线。
难怪曾经要好的兄弟会一再疏远,难怪对自己给予厚望的父皇,会一点一点的对自己失望。
李承乾止不住的苦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李斯文的手腕,殷勤的呼唤道:
“斯文!”
李斯文听到这出动静,心里更是嫌恶,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俩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腻不腻歪啊!
但李承乾抓的实在太紧,若是想要抽回手腕,怕是要拽他一个跟头。
几次尝试无果后,李斯文捂着脸苦笑:“高明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不妨直说就好。这是某家,某跑不了!”
听到李斯文话中的幽怨,李承乾才猛然惊醒,很是自责的放开他,并为自己辩解道:“斯文勿怪,某只是听君一言茅塞顿开,想要再听一听你的建议。”
李斯文欣慰的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承乾若是能因为自己今日的一番话改变心态,正视自己。
那即使最后与皇位失之交臂,自己也对得起曾经,他在太极殿前长跪不起,只为给自己请回袁天师治病的情分。
“高明莫急,时间还早,咱们可以慢慢的来。”
李斯文低头抿了口茶,停顿了好半晌,才问道:
“高明啊,要想解决这么多年来朝臣、太子太傅乃至陛下对你态度上的变化,你得先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导致你变得愈发偏激。”
李承乾沉吟片刻,开始回忆起自己从壮志酬筹,再变得愈发偏激,走牛角尖的转折点。
“或许,是贞观二年时青雀被改封越王,封地二十二州,远胜其他弟弟,过于殊荣?按惯例皇子成年后都要前去封地,不得常驻京城,青雀却因为父皇的偏爱,特许其‘不之官’?”
“也或许,是当某有了腿疾不再走动后躺在床榻上时,见到的父皇失望的眼神,从那以后,青雀便不再掩饰,开始逐步结交朝臣,相当一部分依附其成为朋党?”
“还是说,是因为父皇见青雀‘腰腹洪大’,担心他上朝参拜时辛苦,特许其可以乘着轿子前去殿中,而漠视对腿脚不便的某。”
“是因为父皇总是薄待某而宠爱青雀,某才会越想越怕,整日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早晨醒来,父皇就会传来一纸诏书,将某的太子之位废去。”
“但某之所以害怕被父皇废位,其实也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喜欢权势。”
“若某还有位长兄,某一定安安分分的做个闲散王爷,整天和你们结伴花天酒地,尽情玩乐。”
“可是...可是无情帝王家,天底下哪里会有得善终的太子,某只是害怕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去。”
听着李承乾一点点的剖析自己的内心,李斯文有些无语的注视着他。
感情是因为兄弟俩备受宠爱的程度大不一样,这才导致李承乾心生嫉妒,行为逐渐变得偏激。
好家伙...李斯文心中叹了声,李二陛下瞧瞧你造的孽啊,不患寡而患不均,把好好一孩子逼成了什么样。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个外人,也不好插手皇室的私事,只要拐弯抹角的,试图让李承乾自己想明白。
“那...高明知不知道秦朝始皇帝有两个儿子,扶苏与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