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王公公。
两个人都是寻常人的打扮,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
君王站在铺子前,微抬下颌,正看着挂在那里的最后一个花灯。
燕宁也往那个花灯瞅了一眼,不是很特别的花灯,就是每个花灯铺子前都会挂的一种圆镜花灯,因为太普通,也太寻常,就没什么人去选,几乎每个花灯铺子前的这种花灯都会被遗弃,变成剩下的那一个,被店家再带回去。
燕宁收回视线,在宫里碰到君王,自然要行礼打招呼,在这里就不必了。
燕宁装作不认识,直接走过去。
却不想,经过君王身边的时候,君王忽然伸手,将她拉住。
燕宁吃惊之余,人跟着停下。
君王转头看她:“没看到为夫在这里吗?”
燕宁:“……”
她分明看见了,这会儿却一副刚看见的样子,讶异道:“啊,夫君,你怎么在这里?”
齐横元懒得搭理她这副样子,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猜了一个谜题,赢了那个花灯,亲手将花灯取下来,塞她手里,然后转身,一声不吭的走了。
燕宁:“……”
她看一眼齐横元离开的高大背影,再看一眼手中的花灯,整个人迷茫不已。
齐国陛下是专门等在这里,送她花灯的?
要送就送好看一点儿呀,怎么送这么一个……
她抬头去看花灯铺子,店主已经在收摊了。
她再转身,往后面去看那些整齐划一的花灯铺子,有个别的也在收摊,但也有很多比较大的花灯铺子还摆在那里,架子上还挂着很多好看的花灯。
燕宁默默抿唇,提着那个花灯向前。
收好摊的店主忽然来一句:“夫人,你真是嫁了一个好夫君啊。”
燕宁刚从那个铺子的位置走过,听到店主的话,她又停住,望着店家,问道:“店家怎么知道我的夫君很好?”
店家笑着说:“他能亲手做花灯送你,怎么不好呢?但凡疼爱夫人的男人,都会做这种浪漫的事情,我在这里卖花灯很多年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但看你刚刚对你夫君不理不睬的样子,想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但不管有没有吵架,他亲手做花灯送你,你也就原谅他吧,夫妻和和睦睦,家庭才能幸福美满呀。”
燕宁:“……”
这花灯是齐国陛下亲手做的?
莫名的,心口猛然一动。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提着裙摆,大步追了过去。
齐横元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当然不是喊他名字,而是喊他夫君,这里已经远离闹市区了,他的御撵停在街口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他正往那里去,坐御撵回宫。
夫君这个词,是很多夫人的专属称呼,不一定是喊他,但他就是有感觉,那个喊夫君的女子,喊的就是他。
他转过身,在暗淡又充满了冷清气氛的街角,看到了朝他飞奔而来的她。
她的长发飘曳而起,眼睛黝黑透着闪亮的光,他送给她的簪子别在她的发髻间,鲜艳妖冶,时不时的跳跃一下,是被风刮的,还是被她奔跑的姿势颠簸的,齐横元不知道,齐横元只知道,那一抹微红,像破开天际的娇阳,洒落他的心底,令他的心底也开出了艳阳之光。
她是那样的娇弱,一件青色披风,一袭青色长裙,在风中摇摆,好像随时能被风吹到天上去。
齐横元面色紧了紧,不等燕宁跑到跟前,他已经迈开步子,大步向前走向她。
她几乎没停顿,一股作气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发丝和清香像柄利剑,穿刺过他坚硬的心房,在那里骚动着他这颗高贵而不可一世的心。
齐横元伸手搂住燕宁的纤腰,将燕宁紧紧按在怀里。
他垂眸,眼睛落在燕宁轻轻飘起的发尾上面,没说话。
燕宁则是喘息着开口:“夫君,谢谢你,花灯我很喜欢。”
他嗯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他没说那个花灯是他亲手做的,她也没提,在短暂拥抱了她一会儿之后,他松开她,伸手将她耳边落过来的长发理到耳后,骨骼分明的指尖在那柔软的耳朵处摩挲了一下。
那里太敏感了,燕宁忍不住一阵颤栗,耳朵上染了绯红。
齐横元静静的看着,黑眸内流蹿起一层暗涌,他手指顿住,又用力揉了一下,眷恋不舍的收回手。
“明天记得回宫。”
“嗯,等妾把燕朗送去圣哲学院,妾就会回宫。”
齐横元很想问她,你要送朕什么礼物,但最终没说,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御撵。
等君王坐稳,王公公远远的向燕宁点了一下头,驾着御撵往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燕宁怔怔的站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她伸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默默的叹息一声。
齐国陛下太坏了,他在诱她心动。
这个男人,想要捕获一个女子心的时候,自然魅力四溢,温柔又强势,他不允许你拒绝,一点一点吞噬你的心。
为王者、为帝君,他野心勃勃,志在一统天下。
为男人、为夫君,他也野心勃勃,誓要问鼎她心中最高的位置。
她若是真正的燕宁,会毫不犹豫的接纳他,毕竟,君王的爱,不要白不要啊,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了自己,她都会把这个男人牢牢抓在手心里。
但她不是真正的燕宁。
燕宁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花灯,这么普通,这么平凡,怎么就出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