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笑着先跟刘宝罗打招呼,又跟黄靖琴打招呼,之后一行人去了凤悦宫。
这个时候凤悦宫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但君王还没来,也还有少数的嫔妃没到。
大家都来这里参加宫宴,晚膳自然也在这里吃。
齐国陛下的后宫虽然没有几十号人物,但十几个人物还是有的,全是大臣家的女儿,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君王来了之后,杨千悦拉着君王一起进了膳堂,大家陆陆续续跟上。
吃完晚膳,所有人又移到偏殿,那里早已布置好。
君王落座,杨千悦、陈鱼容,刘宝罗是贵妃,坐在离君王最近的位置,再往后是嫔仪们,之后是美人们,最后是才人们。
燕宁坐在不近不远的位置,齐横元抬头就能看见她。
齐横元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身上扫过,端起茶杯坐在那里缓慢喝茶。
杨千悦给香洁使了个眼色,香洁立马退出去,回到卧室里,将迷迭香点着,这才又回来。
杨千悦笑着说:“从陛下登基到现在,我们大家都没有在宫里过年,身为后宫嫔妃,也从没为陛下庆过年乐,好在去年三场战役的胜利,让我们齐国有了希望,陛下带着将士们收复失地,我们不能帮什么忙,却可以为陛下庆祝一回,早上就通知下去了,想必姐妹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现在开始吧,从最后一个才人开始,按顺序往前,一直到三个贵妃表演完,这个宫宴也算结束了。”
她又看向上位的齐横元:“陛下,这样安排可以吗?”
齐横元嗯一声:“你举办的宫宴,自然你安排,从哪里开始,你说了算。”
燕宁默默的想,还真的对杨千悦有求必应呀……
杨千悦笑着说:“那就从最后一个才人开始吧。”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才人听了后,连忙走上前,对着君王和三个贵妃行了礼,之后表演了一个舞蹈。
她结束下去后,另一个才人上去。
齐横元端着茶杯坐在那里看着,不发表意见,也不说话,眼睛落在那些表演的女子们身上,好像在看她们,又好像没有。
后宫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燕宁还是挺喜欢的。
她这个人吧,骨子里虽然冷淡,不与别人交心,但本人却极喜欢热闹。
有热闹看,不管在哪里,她都是高兴的。
燕宁看的津津有味,直到一波又一波的人下去,眼看着要轮到她了,她开始有些紧张了。
刚刚那么多人表演,多数都是舞蹈,也有弹琴的,但就是没有作诗的,但转念一想,那些人之所以表演舞蹈,是想让君王看到她们的盈盈纤姿,也是想获得青睐,而她不想,好像也不必在意哦,于是她又不紧张了。
终于,前面的人都表演完,轮到她了。
她离开座位,走到正前方,先向君王和三位贵妃见礼,之后拿出一张纸出来。
齐横元中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她要表演作诗,见她拿出一张纸,也没什么奇怪,倒是陈鱼容,看到燕宁拿出一张纸,忍不住笑了一声:“燕美人,你拿一张纸出来干什么?”
燕宁眨巴着眼,看着陈鱼容,说道:“妾不才,没什么能表演的,只能写一首诗,送给陛下。”
陈鱼容眼中含着讥俏,问道:“除了写诗,你不会别的了吗?”
燕宁老实回答:“不会。”
陈鱼容眼中的嘲笑之意更明显了。
齐横元转头看了陈鱼容一眼,那一眼有些冷,但陈鱼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燕宁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杨千悦却是发现了。
杨千悦自然要在齐横元心里留下好印象的,就为燕宁说话:“诗艺也是才艺之一,琴棋书画是公认的四才,而诗艺就包含在书艺里面,燕美人要表演作诗,很符合今天的宴会,就是不知道,燕美人要写什么诗呢?”
“陛下心系失地,我便为陛下作一诗收复河山的诗词。”
齐横元忽然开口:“写出来给朕。”
她既忘记给他送礼物,那她亲手写的诗,就当作她送给他的礼物吧。
杨千悦原本要说些什么的,见齐横元开口了,她便不说了,笑着让人搬了桌子过来,又备了笔墨。
燕宁将她带来的纸张平铺在桌面上,提起墨笔,低头认真书写。
写完,她将纸张拿起来。
齐横元给王公公使了个眼色,王公公立马下去,从燕宁手中接过纸张,没敢看纸上写了什么,立马呈给君王。
齐横元接过纸,放在眼下观看。
在他观看燕宁写的诗的时候,底下的众人也目露好奇,紧紧盯着齐横元手中的那张纸。
所有人都想让陛下读出燕宁写的诗,但又不敢说。
刘宝罗虽然也好奇,但她想着,等会儿离开的时候,她问问燕宁,燕宁会对她说的,也就不好奇了。
杨千悦缓缓站起来,那动作像是要走到君王身边,跟君王一起看那首诗,君王却忽然将纸张收了起来。
杨千悦脸上的神情一疆,人又跟着坐下。
齐横元都不给杨千悦看,自然也不会给陈鱼容看,好在杨千悦刚刚要起身的动作很浅,并没被别人瞧见,也就不算失脸。
陈鱼容有时候聪明,有时候愚笨,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愚笨的时候又喜欢耍小聪明,也大概是因为她每时每刻都想给燕宁找点麻烦,这才看不清形式,常常出其不意,惹君王厌烦。
这不,所有人都知道君王不想把燕宁写的诗读出来,也就不敢开那个口,可她却开口了。
也大概是她仗着跟齐横元有那么一层亲戚关系在,觉得不管她做了什么,到最后除了受一些处罚,根本不会伤筋动骨,这才肆无忌惮。
她笑着说:“陛下,燕美人写了什么诗?每个人的才艺表演都给大家看了,不能燕美人的不给我们看啊,她独独只给陛下看,是何心思?”
其言真是诛心。
在这么多后宫女子面前,意有所指燕宁想独占君王,是想让燕宁成为后宫公敌呢!
齐横元从来没觉得陈鱼容恶毒,如今却觉得她越来越恶毒了。
在这一刻,齐横元下定了决心,要把陈鱼容剔除出宫。
他眯了眯眼,说道:“燕美人下去吧,另一个人上来。”
完全无视了陈鱼容的话,这比打陈鱼容一巴掌还让她难堪。
陈鱼容面色扭曲,却不敢发作。
她把这笔帐又记在了燕宁的头上。
燕宁真是冤啊,关她什么事?她写完诗,第一个要呈现的人,当然是君王啊,君王不读,也没让她读,她也不敢擅作主张的。
燕宁并不知道陈鱼容又给她记了一笔仇恨,听到君王说退下,她立马行礼退下,安静坐回自已的位置上。
才人、美人、嫔仪们表演完,就是三个贵妃了。
杨千悦要做压轴的那一个,自然不会第一个上场,陈鱼容也不想,显得她位低一分似的。
见杨千悦和陈鱼容都坐在那里不动,刘宝罗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妾献丑了,妾今天要表演的是剑舞。”
齐横元眉梢微挑,似乎挺感兴趣,刘宝罗开始表演的时候,他很认真的看着。
刘宝罗表演完,齐横元对她道:“你过来。”
刘宝罗立马提起裙摆,走到他跟前。
齐横元拿起她手中的剑,给她比了几个招式,都是她刚刚跳剑舞的时候,用过的招式,齐横元在教刘宝罗,如何将剑舞表现的更加传神,之后又将剑还给她,说道:“虽然有不足之处,但对你而言,已经算跳的很好了。”
齐横元挥手,让她下去了。
这么多人表演,就连燕宁,都没得到齐横元的夸赞,刘宝罗却得到了君王的夸赞,除了夸赞,君王还亲自为她指导了几招,真是羡慕死了下面的一众嫔妃们。
嫔妃们想,早知道她们也表演剑舞好了。
刘宝罗下去之后,陈鱼容自觉的走出来,她表演的是琴,因为她知道,杨千悦要表演舞蹈,她就不跟着再表演舞蹈了。
虽然陈鱼容身上的戾气重,但她的琴音却十分温婉,跟她本人真不相符。
齐横元也夸赞了陈鱼容,陈鱼容在退下的时候,又给齐横元献上了一个礼物:“陛下,这是妾送给你的新年贺礼,希望陛下能够收下。”
齐横元没在这个地方给陈鱼容难堪,让王公公下去拿了。
陈鱼容见君王收了她的礼物,脸上露出笑容,很开心的回到了座位。
最后一个表演的人是杨千悦。
杨千悦表演的是凤舞九天,这是高难度的舞蹈,但杨千悦却跳的十分完美,整个人像天女下凡一般美丽。
跳完,齐横元也夸赞了她。
杨千悦也给齐横元准备了新年礼物,她呈上礼物,齐横元也让王公公接了。
看到陈鱼容和杨千悦都给君王准备了礼物,刘宝罗远远地看了燕宁一眼,想着,她们好像也该给个礼物?
也是在这一刻,燕宁忽然想到,她先前出宫,好像答应过齐国陛下,进宫的时候,带给他一件礼物的。
昨天他眼巴巴的看着她,是在等她的礼物?
燕宁在无意识中爽约了君王,心里直打鼓,一时心虚,也不敢抬头。
陈鱼容和杨千悦送了礼物后,别的女子们自然也要送,她们可以没想到,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宴会散场之后,后宫女子们都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想给君王送什么礼物,才能入了君王的眼。
刘宝罗和燕宁一起往凤罗宫回,刘宝罗先问燕宁:“你给陛下写的诗,是什么?大家都很好奇,我也很好奇,你快跟我说说。”
燕宁凑过去,悄悄的在她耳边说出了那首诗。
刘宝罗眨巴着眼睛,轻啊一声:“我以为你的诗肯定别出新裁,却没想到,你是抄了古人的诗,借花献佛给了陛下,但是,为什么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跟收复河山有什么关系呢?”
刘宝罗可没忘记,燕宁在写诗之前,说要为陛下作一首收复河山的诗词。
燕宁笑着说:“刚好看到了这一首,就写了这一首,我个人觉得,锄禾与收复江山,没什么区别。”
刘宝罗:“……”
她额头抽了抽,嘴角抽了抽,好半天之后才长长的叹一声:“……好,好吧,我接受了你的诡辩……难怪刚刚陛下死活不把你写的诗念出来,搁我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念啊。”
刘宝罗伸手戳了一下燕宁的脑袋:“下次可别这么胡来了。”
在刘宝罗看来,燕宁就是随随便便写了一首诗,但她非要把这首诗牵强到收复河山上面去。
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一首很普通的诗,没任何玄机,燕宁只是为了应付这件事情而已。
燕宁笑了笑,点头答应,这个话题也就这么揭了过去。
刘宝罗又问燕宁,打算给陛下送什么礼物,燕宁反问她:“你想送什么?”
刘宝罗说:“还没想好啊,不过,应该会送一副画。”她又解释:“先前说过了,陛下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打算争宠,也就不想弄什么花样,送画最稳妥。”
燕宁觉得刘宝罗说的对,点了点头:“那我也送画吧。”
两个人说着话,也回到了凤罗宫,燕宁和刘宝罗分别,各自回去休息。
齐横元被杨千悦留在了凤悦宫,因为时间有些晚了,齐横元也就没再做别的,跟着杨千悦进了内殿。
内殿分内室和外室,杨千悦睡内室,齐横元睡外室,只有一个屏风之隔。
刚踏进内殿的大门,齐横元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熏香。
他眉头皱了皱,看了杨千悦一眼。
杨千悦笑着说:“横元哥哥,怎么了?”
齐横元闻出这室内的香味有问题,但一时也不能确定会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这香味十分古怪,以前从没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