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的四姐姐不在了,而这个木花嫁变成了他的四姐姐。
这副身子是四姐姐的,这个名字是姐姐的,这个人,也是名副其实的四姐姐。
只是灵魂变成了木花嫁。
要不是她露出这一手本事,又坦诚了她的身份,他也会被蒙在鼓里。
其实她不用说的,就算他心痒难耐,觉得奇怪,她只要不说她是木花嫁,他也绝计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四姐姐。
可她还是说了,足见她的赤诚和真心。
她确实一直一直待他极好,不管这样的好是出于对燕云哥哥的愧疚,还是出于她对燕家人的愧疚,至少她做了,而且真心实意,哪怕暴露自己,她也要护他平安无事。
就算不是真正的四姐姐又如何呢?
她待他的好,他一直记着。
她虽然是木花嫁,却是视他如亲弟弟,那他就视她如亲姐姐。
燕朗说:“虽然这种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你曾帮助姜国打败了齐国,让齐国损失惨重,也害得燕云哥哥死了,而因为战败,燕家流放,变相的又导致了燕宁姐姐的死,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但也不全因为你,就算没有你,当年也有这一场战争,只不过,可能没有你,燕云哥哥不会死,但也说不准,战争无情,谁知道谁会活着呢?”
“我心里难以接受,是不愿意相信燕宁姐姐也死了,你如今成为了燕宁姐姐,也成为了齐国人,所以你一切都在为燕家、为齐国谋划,诚如你所言,你生在姜国,一切为姜国,你生在齐国,一切为齐国,你心若磐石,问心无愧,只护着你该护着的那一方天地。”
“你没有做错,我也没道理责怪你,你对我很好,如果你不点明身份,我永远也不可能怀疑你,我愿意再叫你一声四姐姐,是因为你光明磊落,无私而广爱,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四姐姐,你是所有人的四姐姐。”
“四姐姐,我会像以前一样敬爱你的,不,会比以前更加的敬爱你。”
燕宁眼眶湿润,走到燕朗跟前,伸手将他抱住。
他很高了,少了流放之苦,多了尊养之身,他的皮肤变白了,体格变强壮了,她都搂不住他了。
她甚至要踮起脚尖才能够住他。
燕朗垂眸,也伸手搂住了燕宁,低低的说了句:“四姐姐,你能治好我,是不是也能治好陈弘?”
燕宁松开燕朗,叹口气,坐在了一边的椅子里。
燕朗皱眉:“怎么了?不能治吗?”
燕宁说:“也不是不能治,只是我给你治疗之后,损耗过度,一时半刻…”
话没说完,她又改口:“没事的,只要你想让陈弘好起来,想让四姐姐给他医治,四姐姐就给他医治。”
她又问燕朗:“你很清楚,若是四姐姐给陈弘医治,方法跟你的一样,那到时候,陈弘也会拥有半神通的能力,你…不介意吗?”
燕朗说:“我不介意,就是担心四姐姐的本事被陈弘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你担心陈弘会到外面宣传?”
燕朗抿了抿唇,不说话。
燕宁说:“你觉得他会往外宣传吗?”
燕朗看了燕宁一眼,还是没说话。
燕宁说:“你相信他不会,是不是?”
燕朗还是不说话。
燕宁笑了笑:“你来归阳城有一段时间了,跟陈弘也接触一段时间了,他表面是什么,本质是什么,你也看的很清楚,而四姐姐也来归阳城很久了,陈家的人,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四姐姐也看得清楚。”
“陈弘年纪小,容易受亲情蒙蔽,但他本质不坏,他能拼死救你,在明知道自己会死的情况下,还要去保护你,足见他本质善良,心胸宽广,哪怕因为第一次跟你比武,输给了你,心里不服气,却没有趁火打劫,冷眼看着你遭难,这样的人,值得你深交。”
燕朗点头:“我知道的,我感激他,所以我想请四姐姐治好他。”
燕宁摩挲了一下手指:“我们姐弟二人之间,我当然是答应你的,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说好了,那就好了,我也要等陈家人主动开口来求,他们若来求,我便顺水推舟,他们若不来求,就当是还陈弘一个救命之恩。”
本来如果杀燕朗的幕后主使不是陈鱼容,这就是欠下天大的恩情了,就算陈弘并没能救到燕朗,可他到底以命相搏了,对燕朗,对燕宁,对燕家来说,这都是天大的恩情。
不用任何人求,燕宁也会救治好陈弘,还了这个恩情。
可那个幕后主使是陈鱼容,这件事情就有得琢磨了。
燕宁不找陈家人要说法就不错了,还要去还恩情?
他陈家哪里来的脸?
等陈家人知道了真相,不羞的无地自容,上门请罪,那真是白瞎了陈氏门庭,也辱没了他们所享受到的尊位。
燕宁要等的,就是陈家人的上门请罪。
之后她再去救治陈弘。
这样算还了陈弘的救命之恩,燕朗和陈弘之间扯平了,又反过来让陈家再欠燕家一个天大的恩情。
燕朗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里面的那么多弯弯道道,他听了燕宁的话,自觉着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就不再多说。
燕宁很高兴,比起耗费精神的难受,她更加害怕燕朗自此不认她了。
如今燕朗待她如初,她觉得身体都没那么难受了。
燕宁回到后院,齐横元肉眼可见她的高兴。
齐横元不知道燕宁和燕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问,见燕宁高兴,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将药碗端过来,递给燕宁:“该喝药了,正好温度适合。”
燕宁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药汁,还没喝胃里就反感,但不喝也不行,她虽然有神通之能,但还是肉体凡胎,需要药物滋养。
她皱着眉头端起碗,站在那里将药汤一点一点喝完。
齐横元问道:“很苦吗?”
燕宁将碗放在桌面上,反问他:“陛下没喝过药吗?”
“朕喝过,但不觉得苦。”
“妾怎么能跟陛下比。”
“所以还是很苦的?”
“当然苦。”
“嗯,朕尝尝。”
燕宁还没将这话完全消化完,腰身已经被君王搂住。
他压着她,吻上了她的唇。
瞬间,她尝到了另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