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陈康老了好多岁,回去后就生病了。
皇太妃也不再管陈鱼容,她站起身,走到陈东雁面前,看了陈东雁一眼,想说话,却是眼泪先流。
陈东雁上前一步,伸手拥住她。
皇太妃哽咽道:“是二姑姑错了,二姑姑想着,你母亲走的早,你父亲常年不在家,你们姐弟可怜,想着就多疼爱你们一些,结果,把鱼容养成了这副样子,可哪怕她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也不忍心看她出事,她是你姐姐,你处理吧。”
其实照顾陈鱼容和陈东雁最多的是陈康的妻子谢氏,但谢氏没来。
一是还没人通知她,二就算有人通知了,她也不会插手。
她虽然视陈鱼容如己出,但这件事情,明显就是陈家内部的事情,齐王叔都没来,她更加不会来了。
三者陈弘才是她的亲骨肉,陈弘遭此大难,她每日都在陈弘床前照料,头发都白了好多根,眼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筐,她满心满眼里都是陈弘,哪里有心情去管别的。
齐王妃坐在那里没走,她看了陈鱼容一眼,再联想到燕宁,只觉得她们一个天,一个地。
难怪这么多年,陈鱼容占着这么好的条件和资源,依旧入不了陛下的眼。
陛下眼睛是雪亮的啊。
陈鱼容见所有人都走了,她更加的慌了,她去拉陈康,她去拉皇太妃:“四叔…二姑姑…”
两个人不再看她一眼,很快离开。
陈鱼容又挪到齐王妃面前,拽着她的裙摆:
“大姑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不要不管我,不要不要我,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我一定听话,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大姑姑,你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齐王妃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扶起来:
“你也看到了,陈弘伤的有多重,他是真的废了,你知道我们有多痛心吗?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大姑姑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受害者的家人计不计较的问题。你如果想求得原谅,也是求得他们的原谅,而不是大姑姑。”
齐王妃也不再管陈鱼容,把陈鱼容交给了陈东雁。
原本来的时候,从齐王妃到皇太妃到陈康,都还想着找一找燕朗的麻烦,如今,他们何来的脸面,去找别人的麻烦呢?
他们带着被害者的姿态而来,却以最狼狈的心情灰头土脸的走。
说的将幕后之人挫骨扬灰,也不提了。
这是明晃晃的自己抬起巴掌,往自己脸上扇啊。
而陈家人如此丢脸,完全是因为陈鱼容。
她自己可能还不自知吧!
齐横元让齐王妃、皇太妃、陈康三个人过来,并不是让他们来定论如何处置陈鱼容。
齐横元只是要让他三人知道,陈鱼容做了什么事情。
如今他三人知道了,态度也表达出来了,齐横元这边就好下手了。
齐横元问道:“那个婢女呢?”
陈东雁说:“死了,在外面,臣让刘进带进来。”
刘进将蒹葭的尸体抬进屋,地上像滩泥一般的那个杀手终于动了一下,他往蒹葭这个方向看过来,应该是在看蒹葭是不是真的死了。
陈东雁微微眯了眯眼,看了那个杀手一眼,站在那里没动。
反正蒹葭死了,即便这个杀手指认蒹葭跟他是一伙的,那也是死无对证的。
而陈东雁怀疑,陛下特意将他请回来,除了因为他是陈鱼容的弟弟外,应该还有一部分原因,那就是陛下在知道这个杀手是姜国间谍,杀手又跟蒹葭接触很频繁,还窝藏在陈家之后,给了他一个还陈家清白的机会。
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蒹葭就是姜国间谍,但稍微想一想,应该就能猜测到这一点。
陛下不提不说,只是在给他机会。
只有他去捉拿蒹葭,才能将蒹葭真正的死因掩盖掉,也只有他出马,蒹葭才必死无疑。
原本蒹葭是有逃生的秘密武器的,只不过刘进太厉害,根本没有给她一丝一毫可以取出秘密武器的机会,而所谓的秘密武器,其实也就是毒药粉。
她一个丫鬟,时常伺候陈鱼容,身上自然不敢带武器,只能装一些毒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陈东雁是个谨慎的人,即便蒹葭死了,在将蒹葭带到君王跟前之前,也让刘进给蒹葭搜了身,此刻蒹葭身上没任何危险的物品了,那包毒药粉早就被处理了。
齐横元看了一眼蒹葭,确实是死了没错。
齐横元挥了挥手,又让刘进把蒹葭的尸体拖了出去,之后又让杨孝理把那个杀手也拖了出去。
杀手想说些什么话,被杨孝理一拳头打在脑袋上,瞬间晕死了过去。
此时此刻,这个杀手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
留着这个杀手的目地,把这个杀手带来的目地,只是为了给齐王妃、皇太妃、陈康看的,让他们知道,确实有这么一个杀手存在。
君王的用意何在呢?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君王让杨孝理押着这个杀手去游街示众,让归阳城的百姓们都看一看,那天晚上,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是谁。
包围陈府,只是为了抓这个刽子手。
当然,对外公布的时候,只说这个刽子手走投无路,逃到了陈府,隐瞒了这个刽子手跟蒹葭私下联系的事实。
如此,陈府就清白了。
齐横元又让杨孝理亲自当着归阳城百姓们的面,砍了那个杀手的头。
一是让归阳城的百姓们安心,刽子手处死了,他们不用再战战兢兢,担心下一次遇刺的是自己。
二也是把所有罪过都推给这个杀手,让杀手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名。
至于陈鱼容么。
齐横元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对陈东雁道:“你想怎么处置你姐姐?”
陈东雁垂眸说:“臣听陛下的。”
齐横元淡淡道:“那就逐除归阳城吧,死了可入你陈家祠堂,但活着,她将永远不能踏入归阳城一步,但也不能让她到处跑,你们陈家在外面肯定有很多庄子,让她到庄子上做苦力吧,交待那些人,不能徇私,该分配给她的活就分配给她做,她若学不会如何端正心态,尊重他人,尊重生命,那她就永生为奴。”
陈鱼容一心一意想做人上人,想做皇后,想要母仪天下,可到最后,她却成了她最瞧不起的那一类人,苦力!
比起杀她,这招才更让她痛不欲生。
陈鱼容大叫道:“我不要去庄子上,我不要去做苦力,我是陈家嫡小姐,我是未来的皇后,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她尖叫嘶吼,哪里还有半分贵女该有的样子。
陈东雁亲自打晕她,将她拖了出去。
从此,归阳城里再也没有了陈家嫡小姐陈鱼容,天堂到地狱,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