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去了城主府的议事堂。
议事堂里站了很多人,齐横元、萧怀广、庞世贞、许庆坚、燕朗、陈弘。
她进来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齐横元先一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问道:“你也听说了姜国关城那边挂上白旗的事情?”
燕宁点头:“是的陛下。”
萧怀广带着士兵们回来后,士兵们就把姜国关城那边挂白旗的事情说了,如今不单她知道,可能整个军营里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了。
齐横元问道:“你觉得姜王叔此举是何意呢?”
燕宁说:“俞陵关一战,姜国败亡,姜乘池那个君王差点儿死在俞陵关,孙长策也败退而走,冯英即便厉害,也没有在齐国这边讨得便宜,姜王叔大概觉得继续与齐国交战,不利于姜国,这才挂起了满城白旗,无非是以战养战罢了。”
齐横元也猜到了这一点,但他所猜,也远不止这一点,先前姜国忽然发动三场战役,又忽然偃旗息鼓,分明不是冲着战役来的。
齐横元看了燕宁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燕朗和陈弘一眼。
他不点明什么,只说道:“姜王叔真是老奸巨滑的很,他让姜国关城都挂上了白旗,朕就是想宣战也不能了。”
确实如此。
挂了白旗的关城,就如同龟缩在躯壳里的乌龟,别人不能主动招惹,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惹别人。
这便要休战了。
燕宁来之前先用神通探知了一下姜国皇城的事情,姜王叔每天都去看姜乘池,姜乘池还在养伤,但燕宁知道,养好伤后的姜乘池,会开始奋发图强,不再像以前那样,沉迷女色之中。
姜乘池养伤,姜王叔代理朝政。
每天也没见他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燕宁先前与齐横元说泥车和有人要杀燕家一行人的事情的时候,姜王叔还跟姜乘池说了一些话,燕宁没有探知到。
燕宁从姜王叔和冯英的对话里也听出来了姜王叔忽然发动三场战役的原因。
确实是在试探齐国这边是不是有神通之人。
而姜王叔试探的结果是,他认定了燕家人是和姜国木家人一样,传承着神通之能,是齐国的守护神。
燕宁冷冷的笑,王叔你英明一世,但绝想不到,木花嫁死后,会变成燕宁。
姜王叔跟冯英说完话后,又去见了姜乘池。
姜乘池在喝药,看到姜王叔,快速将药喝完,挥退宫人,问姜王叔:“王叔,朕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其实不用刻意的休养,朕现在就可以去军营提升自己。”
姜王叔说:“这件事情不着急,王叔过来,是想与陛下说另一件事情。”
“王叔你说。”
姜王叔从袖兜里掏出那天在死牢里,他让玉彪看的庭院图。
他将那张画纸递给姜乘池。
姜乘池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了。
接过之后,自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的一睁。
他惊诧道:“王叔,这是……”
“活的河图,但王叔喜欢称它为神图。”
姜乘池从来没见过这种绘画技巧,能将一个庭院,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纸上,这个庭院不是死物,而是活物,飘浮在纸面上,里面蕴藏着生命。
他看到有风从那个庭院的墙头刮了过去,有树叶在掉落,有野猫从墙头横穿而过。
阳光照在那个庭院上方,洒下一些斑驳的影子。
姜乘池问道:“这个庭院……”
“是木花嫁住过的院子,陛下眼前看到的情景,就是现在这个宅子里的情景,陛下若不信,王叔带你去看一眼。”
姜乘池确实有些难以置信,让姜王叔带他去看。
木花嫁小时候随她的父亲母亲回了皇城,住的就是这个宅子,跟木家主宅隔的远,姜乘池下令诛了木家满门之后,这个宅子也荒废了。
倒也有人想买,但姜王叔赶回来之后,不允许任何人动木家的一草一木,这个宅子就安然的留了下来,一直留到现在。
姜王叔拿出钥匙,打开这座尘封了三年之久的旧宅,领着姜乘池走进去。
其实,跟木花嫁议亲之后,姜乘池也来过这个宅子,只是当时他并不爱木花嫁,对木花嫁的一切自然也不上心,后来木花嫁长年不在皇城,姜乘池自然也忘记了这么一个地方。
事隔三年多,他再次踏进来,好像忽然有了一些记忆。
他跟木花嫁定了亲之后,王叔为了让他和木花嫁多增进感情,就让他多接木花嫁出去玩。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没什么正经事情做的王爷,时间一抓一大把,为了让王叔高兴,他就听王叔的话,天天约木花嫁出去玩。
他坐着马车来到这个宅门,打开门,踏进院子,都会看到木花嫁坐在院子里独有的那个石桌前,拿着一根树枝,在石桌上写写画画。
她穿的极普通,没有华丽的衣裙,也没有华丽的头饰,更甚至,她身上连一件饰品都没有。
她很爱草色,每次见她,她都是一身草色衣裙,款式也基本一致。
那个时候姜乘池对她不上心,也观察不到她衣服之间的细微不同。
那个时候姜乘池以为木花嫁就那一套衣服,或者说,就那一套还算拿得出手的衣服。
而她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在他眼里,连破烂都不如。
可想而知,姜乘池对木花嫁有多么的不满了。
更重要的是,木花嫁虽然也长的清秀可人,但离姜乘池喜欢的审美却差了很多很多。
姜乘池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不可能喜欢她的。
只是在这一刻,陡然想起往事,就连姜乘池自己都有些神思恍惚了。
当心境发生变化之后,那些曾经忽视的细节,好像都一一展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