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小板凳。
他转身提起药蒌,把里面的药草都拿出来,一一晾晒。
傍晚的时候,纪嫣出来做饭,灶火就在外面,她系着围裙,对着漫山遍野的绿色,把锅铲挥的叮咚作响。
旁边的烛火旁,男人在摆弄着一些木头,他神情专注,侧脸……
好吧,丑的不忍直视。
纪嫣实在受不了了,舀一瓢水洒在锅里,不让锅里的菜糊掉了,她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走过去,一把扯了男人脸上丑陋的人皮面具。
看着他俊美冷酷的脸,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忽的伸手,在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摸了一把,感叹:“皮肤真紧实,长的也真好看。”
男人:“……”
他脸色黑沉黑沉的,目光不善的如同一把剑像是要刺穿她。
纪嫣已经习惯了他本质面目下的这种眼神,嗤了一声:“凶什么凶?”
她站起身,一把拍在他的脑门上:“给我听话,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受我的救命之恩的恩慧,露凶相给我看,吓唬我啊?我是吓大的吗?”
男人瞪她一眼,不说话,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纪嫣返回去继续炒菜。
先炒了一盘野菌菇炖山鸡,又炒了一盘蔬菜,配一盘凉拌木耳,一盘凉拌西红柿,再盛两碗米饭,打了一小桶人参酒。
她将饭菜酒摆好,喊男人吃饭。
男人刚好将手里的东西做好,拎着去了木桌旁边。
他将做好的板凳递给纪嫣。
纪嫣看清他手中的东西,脸上露出诧异,大大的眼睛里跳出惊喜。
她一把夺过那个宽板凳,问道:“专门做给我的?”
男人点头:“下次站在这个板凳上面,就不会摔倒了。”
说完,坐到旁边去拿筷子。
纪嫣忽然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他没防备,被她太过巨大的冲击力度给掀翻了,整个人从侧面栽倒,好在他武功好,很快稳住身形,同时单手搂住了纪嫣的腰,防止她也随着一起栽倒。
等稳住了身子,他有些喘,扭头瞪着她。
她却捧起了他的脸,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你虽然为人凶了点,但其实是个内心可爱的人,我很喜欢你哦。”
他瞪大了眸子,脖颈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他用力推开她,怒声说:“你是不是姑娘?有没有一点儿矜持了?”
她大哈哈的笑了起来,开始脱自己的外衫:“不然你来看看,我是不是姑娘?”
“……”
她又将外衫合起来:“先吃饭,吃完到床上让你看。”
“……”
男人深吸气,认命道:“你是姑娘,不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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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见他吃瘪,笑的花枝乱颤,又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
亲完还说:“下次我亲你嘴哦。”
忍无可忍,男人将筷子放下,冷眸对着她:“我失忆了,不知道我是谁,家中是否有妻,你如此……不怕败坏名节,往后无法嫁人吗?”
纪嫣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散去,她垂了垂眼,长睫毛被黑暗拉出一片阴影。
男人觉得他肯定眼花了,他居然从这个没心没肺,没羞没燥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种低落伤感的情绪。
一定是他眼花了。
他和这个女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了,这个女人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不,她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活在山林里,是这片山上唯一的一个人类。
她说她在山下的河滩救的他,他信了,他去了那个河滩,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怎么失忆的,他在哪里失忆的,他不知道。
有时候他会暗想,是不是她故意把他弄的失忆?
她每天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采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在他脸上折腾来折腾去。
纪嫣整了整衣服,又理了一下长发,不撩他了,将他亲手做给她的板凳放那里,撩起裙摆坐下,若无其事的说:“吃饭。”
之后谁也不再说话。
吃完饭男人洗碗,纪嫣去洗澡,再出来洗衣服。
天气很冷了,山间更冷,但她只穿了一件单衣,靠在檐下,对着月光吹着玉笛。
散落的长发,雪白的衣衫,她微微抬头,神情不悲不喜,万籁俱寂,她像个精灵,又像个幽灵,在吹奏属于她的心事。
男人负手站在她身后,仰头看看月光,再看看她,最后目光定格在她手中的玉笛上。
上等的蓝田玉,色泽青翠,碧绿泛光,非富贵无法拥有。
所以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山居村姑,她必然来自一定有名望有声望的家族。
他进屋拿了他的一件外衣,出来搭在她身上。
她停住吹笛,扭头看过来:“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喂的吗?我觉得挺好听。”
她笑起来:“你喜欢听的话,我们住在山上的时候,我还叫你喂,但若去了山下,那你就要换个名字了。”
他很精明,眯起眼睛,问道:“你要下山?”
“不是我,是我们。”
“去哪儿?”
“到时候就知道了啊,你说,我给你起什么名字好?”
他不说话,她又道:“我喜欢月亮,喜欢笛声,喜欢月夜下的笛声,那你就叫夜笛吧?”
“随便。”
总归是一个假的名字。
等他恢复记忆,他便也不需要这个假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