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折腾点事情出来,让你不痛快。
周家人口多,之前每年都欠生产队的钱,是公社出名的倒挂户。
只不过,当时家里实在没钱,队里想来要债,也要不到。
石头里咋能榨出油水来。
问题在于,如今周家发达了,树大招风嘛,就有人琢磨这件事。
他也不着急,先给这两位大哥递烟,然后淡淡的问:“怎么,我家以往总共欠了队里多少钱?”
周建强抽着烟,解释道:“我刚才跟老邱,还有队里的会计,在场部核算了一下。”
“你家欠的也不多。”
“累计下来,不到九百块钱。”
“对于你这大老板来讲,还不是九牛一毛。”
不到九百块钱?
周春明呵呵了。
这笔钱倒是不多。
也就是他每天利润的一小部分。
想要拿出来,那是非常容易的。
可是,他可太清楚了。
包产到户以后,没过几年,公社就取消了。
诸多生产队也不复存在,变成一个个村子。
以前的旧账没人管,也没有谁上交欠款,成了一笔糊涂账。
既然所有人都不交,凭什么让我交?
周春明没兴趣当老赖,他向来重视信誉。
但是,讲诚信并不意味着,要当大冤种。
他掸了掸烟灰,不紧不慢的说:“交钱的事情,不是要等年终决算吗?如果大家等不及的话,那就召开全公社大会嘛。”
“所有倒挂户,欠了生产队钱的,都一视同仁,大家一起交。”
“没理由说,一百个人欠钱,九十九个不还,唯独让我还。”
见状,周建强和邱振江都哭笑不得。
这年头,社员们普遍还不富裕,倒挂户那可是太多了。
还真没有必要,盯着周家不放。
“老四,你说的也对,”周建强尴尬道,“是我们欠考虑了,要交的话,大家一起交,这才公平嘛。”
“对对对,起码要公平。”邱振江也跟着点头,“别搞得像我们特别针对某个人一样,传出去太难听。”
周春明嗯了一声:“那就通知大家开会呗,不然就继续拖着。”
周建强和邱振江对视了一眼,有些举棋不定。
看来今天的要债,是肯定要不成了。
开会也不用开,反正倒挂户们肯定说没钱。
总不能跑到别人家里,强行逮鸡捉猪吧,那不成鬼子进村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做事不能那么绝情。
“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周建强叹了一口气。
周春明笑了笑,进屋给他们每人拿了两条烟,还有两瓶酒。
拿人的手短,这两位很识趣,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反正周春明知道,这回算是蒙混过关了。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
但是偌大一个公社,就他一个人交钱,那不成笑话了吗?
所以这件事情,他是绝不肯干的。
丢不起那个人啊。
临走之前,邱振江附在他耳边,说道:“是丁楚河跑到大队闹事,揪住这一点不放!非得让我们来收钱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