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审问乔芷纤时她闪烁其词左顾而言他的所有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他上前一步撩开季临霆面前头颅上长长且打结的头发,指着上面一道长达五公分的疤痕,冷声呛道,“这条伤疤,你认得吗?据我们调查,在很久以前,你刚在医院里实习时,恰好碰到一个医闹拿着砍刀乱砍人,是乔初愿为你挡下那刀吧,砍在她的头骨上,当时血流了她满脸都是……”
季临霆凝着那道凸起的伤疤,眼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
脑中闪过那道纤弱身影挡在他身前的画面。
那把长长的砍刀落下,他下意识拿手去挡,可是她却不管不顾地挡在他身前。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脸颊,一路向下,触目惊心!
如今,那把砍刀就像是落在他头顶那般,脑袋几乎要爆裂般疼痛。
他单手捂着疼痛难忍的头,几乎从椅子上跌落。
可李队长的话,却如细密绵长的针般一点点扎进他脆弱的太阳穴令他痛不欲生。
“复活?你作为一个医生每天看着那么多人生老病死,你觉得有人会复活吗?那个人还是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
李队长这才明白乔芷纤是怎么哄骗季临霆的,才明白从他们家里搜出来的日记为什么记录着一些天荒夜谭的事情?
乔芷纤就是用这么一个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言骗他残忍地挖了乔初愿的肝。
此时的李队长才意识到,这乔家名义上的两姐妹也都是恋爱脑。
乔芷纤如此恶毒,最后却也为了保下季临霆坚决否认纪杵和职业杀手的指控,包庇他参与犯罪!
李队长从证物袋里掏出几本笔记本扔到季临霆面前,声音平静却字字扎心,“你和乔芷纤做了几年夫妻,不知道她能模仿人笔迹吗?就这种伎俩你也相信她信口胡诌的鬼话?”
“还有,”李队长顿了顿,再次从其中的笔记本抽出那几份乔芷纤的抑郁症诊断病历摆在他面前,继续打击他,“你知道这些抑郁症病历真正属于谁的吗?”
“是乔初愿!其实真正得抑郁症的是她!你知道纪杵他是个黑客,能轻而易举修改报告,这些全是他帮乔芷纤捏造的谎言欺骗你!”
季临霆看着这一份份摆在他眼前的证据,似乎听不懂他话般,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不住地摇头。
他的整颗心仿佛被人掏空般。
无措、痛苦,恐慌充斥着他空荡荡的胸腔,让他几欲窒息。
耳旁一直回响着李队长刚刚说的话。
他说,那个罪魁祸首乔芷纤没有抑郁症,得病的反而是他的初愿!
他说,他的初愿压根不会复活,她其实就是尸检台上那具七零八落的尸体!
季临霆全身剧烈颤抖,不想去相信眼前的证据,站起身一把扫掉了桌上的日记本,猩红着双眼痛苦嘶吼,“不是的,你们都骗我,明明初愿她还活得好好的,早上她还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蓦地,他想起那一天他抱着她想去亲她,却发现她脖颈上有一道狰狞可怖的割裂伤。
这一刻,他只觉得整个头仿佛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般站立不稳。
他扶着桌沿的指尖泛白,眼前的世界都好像在旋转崩塌。
他想继续去反驳,但喉头却一股铁锈味充斥着口腔,只能失语般崩溃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哀嚎声。
“啊……啊……”
痛苦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楼层,如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发出野兽的哀鸣声,直冲楼顶,撕裂整个夜空。
季临霆跌坐在地,仿佛被抽走筋的虾般直不起身来,捂着几欲爆裂的头痛苦地一下又一下撞击桌脚。
蓦地,桌面上的头颅在剧烈的摇晃中突兀滚落,直直砸中季临霆的头部,发出骇人的声响,最后又顺着他的肩头滚了好几圈直直落入他怀中。
季临霆一只手下意识死死护住头颅,另一只手捂住宛若被人劈开般疼痛的头,下一秒,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胸腔内排山倒海般涌了出来。
一如他脑海中如滚滚江水般的记忆破堤而出,汹涌翻滚的浓烈爱意也破胸而出。
他记起来了。
记起了他和乔初愿的一切过往!
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两人相守相爱的刻苦铭心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
他曾经那么热烈地爱着她。
彼时相爱,刻进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