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呦,麻雀睡醒了呦,邻居大哥也扛起了锄头呦,为的是那土里的庄稼呦,安山和嘉上也该出发了呦,结伴去那盐城把医馆找呦。”嘹亮的歌声出自于那把上衣系在腰间的王安山,伴着陈嘉上手中不知从哪里捡起的柳树枝,柳树枝取下一截,将树皮剥下,自制的短笛,一唱一和,一时引得鸟飞虫跳,寂寥的小路,也显得格外充满生机。
陈家村和盐城中间的距离约有40里地,对两个从未离开过村镇的少年来说,刚出发时还兴致勃勃的两个小少年,在走了不到20里后便因为饥饿和劳累而变得步伐迟缓,再也不想去唱歌和嬉戏,一路吃的山果和喝的山泉完全供应不上体力的消耗,王安山开始嘟囔起来,抱怨一路的辛苦,抱怨应该提前搞一些盘缠在身上,陈嘉上知道这个比他还要小上一岁的少年,只是在通过嘟囔缓解压力,便一边鼓励着王安山,一边拖着无精打采的他,一步一步地朝着盐城走去,不时眺望远处,忽然眼前一亮,“喜来客栈”,“喂,安山,有客栈!”
“伙计,白切鸡再催一催啊。”
“伙计,我那小菜能不能麻溜的,我这着急赶路呢。”
“掌柜的,不行就再招俩伙计吧,你这生意这么好,哈哈。”
一旁的掌柜的来回应酬着客人,手里的算盘也在不停的敲打着,计算这几天的流水,招呼手下的伙计先紧着着急赶路的客人上菜,再对不着急赶路的客人加大菜量。
喜来客栈位于通往盐城的其中一条必经之路上,主顾也大都是来往于盐城与全国各地的盐商。盐城,以盛产湖盐而文明全国,不同于东南边境沿海的海盐,位于西北地区的盐城,凭借着绝佳的地理位置,和独特的食盐口味,不仅立足整个西北地区,甚至在中部地区也稳压东南海盐,往来盐城的客商自然多的出奇,而这喜来客栈正是这盐城附近的一条必经之路上唯一一座客栈,供客商们歇脚,其生意火爆自然非同寻常。
“安山,好大的客栈,咱们讨点东西吃吧。”
“行,只是这么大的客栈,不知道掌柜的会不会赶我们走,怪我们扰了人家的生意,嘉上,我实在走不动了。”
二人缓缓走到客栈大门的对面,面对着人来人往的繁华,却都张不开嘴去讨要一口饭吃,不同于寻常大街,只需要把头一磕,再不济也能得到俩铜板换几个烧饼吃。可是这喜来客栈的生意兴隆程度远远超过了少年二人的想象,正门口竟然安排有守卫,此时陈嘉上和王安山的装扮已然就是两个小叫花子,如果贸然冲到门口讨要饭吃,闹不好还要遭受一顿驱赶,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缩在墙角,眼巴巴的望着大堂内那一桌桌的觥筹交错,闻着空气中爆炒的油香,王安山坐在地上,努力把头埋进膝盖,却没能阻止肚子在持续发出抗议,不一会儿竟然饿得睡着了。
陈嘉上望着地上这位小兄弟,知道他早已坚持不住了,咽了口唾沫,随即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客栈的大堂走去。
“噼里啪啦”
“今天的客栈流水还不错,这月的流水额已经接近于达标,应该能对总部交差了,不知道其他客栈做的怎么样了,这月的各分部竞争又比以往激烈,毕竟一年一度的新盐冶炼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各地的客商都要把新盐当做自己的噱头。”喜来客栈的掌柜胡五胜一边敲打着算盘,一边在账簿上计算着什么,忽然眉头一拧,望向大门口,招呼手下伙计,“福祥,去看看。”
“是,掌柜的。”福祥收起笑脸,把肩上的毛巾也揣进兜里,他早已注意到门口那俩小叫花子,只是作为大堂跑堂的领班,门口有着守卫,本用不着他亲自前去看查,不过既然掌柜的都发话了,那就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活儿,不过其中门口那闹事的缘由,他自然知道个七七八八,无非是小叫花子来讨口饭吃,福祥低头苦笑,“别来大门口找事啊,唉。”
“大哥们行行好,给我们兄弟口吃的吧,我们哥俩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再饿下去,我弟弟就顶不住了,求求大哥们行行好。”陈嘉上拉扯着门口守卫的衣服,“拜托给点吃的吧,”声泪俱下的陈嘉上跪倒在守卫身旁。
“小孩儿,这可不是你来讨饭的时辰,要是讨饭你得等到傍晚时分,客人都散了,现在这么多客人在这里,你速速离开,别让我们兄弟为难,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只好先带你离开了。”守卫一手夹起陈嘉上道,“傍晚时分再来吧。”
“可是我弟弟已经饿的不行啦,您发发慈悲吧,大哥,求求你,随便给点吃的吧。”
“小五,慢着,把那小孩儿放下来吧。”福祥从大街方向走了过来,手中揣着两个荷叶包裹,“放下来他吧,小五,你回去守着吧。”
“福祥大哥,这小孩儿想讨点东西吃,他来的时候不太......”
“嗯,我已经知道了,我来吧。”
“是,福祥大哥。”小五放下手臂夹着的陈嘉上,缓缓放在地上,继续回到大门守着。
地上的陈嘉上,经过刚才的一顿挣扎已经再没半点力气,往地上一躺,大口喘气。
一旁的福祥问道:“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弟弟吗?是那边的那个?他好像被人围住了?”陈嘉上用手朝远处一指,发现原来坐在地上的王安山,早已被人按在地上,不由得心中一紧,陈嘉上“腾”的站起来,朝着王安山跑去,一阵不安由心升起。
“抓住这小子了!”
“好小子,还想跑啊!”
“放开我!我没偷东西,你这个老瞎子,哪里看见我拿你的钱了,我王安山从来不偷抢别人的东西,你们看不起谁呢!”